第二十四章第二道口子1_罪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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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第二道口子1

  一段时间的低温冷天气过后,天气突然反常起来,感觉又重新回到了盛夏。

  大街上多出穿短裙和迷你高跟鞋的性感的女人们。

  银河向来就是以性感著称的。据说民国年间,银河走出的美女曾迷倒过为数众多的国民党军官,就连蒋先生,也曾对一位姓梨的美女弯下过他僵硬的腰,两次暗度银河,跟梨美女幽会呢。最后惹怒了宋小姐,楞是当着蒋先生的面,将梨姓美女送给了手下一名副官。

  梨美女后来跟着副官去了宝岛,若干年后,她的孙子携一名金发女郎来银河寻根呢。

  这是往事。

  热。

  到处都是擦汗的人。

  汽修店老板宋平安不知擦多少遍汗了,可额头上还是有大批不听话的汗珠集结似地往下掉。只好再抓起一张纸巾,狠劲地擦了一下脸。

  擦完,双手捧起茶杯,递向宫渡。

  “宫警官,你喝口茶,喝口茶吧。”

  宫渡没接茶杯。一双眸子一动不动地盯住宋平安。

  宫渡到汽修店有半个多小时了,跟宋平安这样面对面坐着,也差不多有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里他一句话没讲,眼睛像两只探照灯,就这么死死地盯住宋平安。

  “宫警官你别这样盯着我,我这人胆小,你这目光,怪瘆人的。”宋平安又抹了一把汗。

  宫渡想起乔树根出事后,宋平安送给他的那包东西,想起那包东西里检测出的唇膏等化妆品。

  当时他还挺感激宋平安的,现在想想,就有些滑稽。

  宋平安的妻子,长得就像一朵浪漫的花的丘子陌说是几天了没去花店。花店生意不好,她想关门,但还没关,眼下她在汽修厂这边闲着。

  宫渡到达修理店时,丘子陌正站在洗车房那边抬头看天。看见宫渡进来,远远地迎过来:“哎呀,是宫警官呀,可是好久没见你了。”

  她的声音非常甜,有一种甘蔗的味道。

  丘子陌今天穿的非常开放。一条宽松的裙子,感觉是随心所欲搭在身上。香肩坦露,胸前一大片风景在晃。光脚丫子趿着人字型拖鞋,两条粉白的大腿在太阳下晃。

  宫渡没理她。目光看都没看丘子陌,声音冷冷地问:“宋平安呢?”

  他没像以前那样称呼宋老板,也没叫胖哥,丘子陌有种受了冷遇般的不快。但是丘子陌也是聪明人,见宫渡这样冷淡,就知道没有好事。

  丘子陌努力装出热情的样子,小嘴巴不停地跟宫渡说了许多。

  宫渡依旧很冷。

  这阵,丘子陌坐在洗车房那边一张用车座改成的软椅上,佯装看街景,眼睛却时不时地朝这边扫过来。

  “宫警官,有啥话你就直接问,你一句话不讲,我受不了。”宋平安又说。

  宫渡这才开了口:“你咋知道我有话要讲?”

  宋平安楞了一楞,旋即狡黠地一笑:“无事不登三宝殿嘛。不,不能叫三宝殿。寒舍,寒舍。”

  “你咋知道我有事?”宫渡又重复一句,宋平安脸上的笑就僵住。极为尴尬地僵了一会,又说:“别这样,大家好歹也是朋友,不要这样。”

  “人呢?”宫渡问。

  宫渡走进平安汽修厂,第一眼观察的就是汽修车间。那个瘦小子不在,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正抱着一个轮毂左看右看。

  宫渡问的是瘦小子罗霁。

  宫渡终于查明,从未跟他说过话的瘦小子罗霁,是温航母亲罗海力暗中收养的!

  这得感谢孤儿院长谷春雨。这一次又是她帮了大忙。

  罗海力跟这个小胖子的认识,是因为丈夫温远征那起车祸。认识的地方,是霁山墓园。

  八年前发生在银河二环东路十字雁子楼前的那场惨烈车祸,无情地夺走了温航父亲温远征的生命。若干天后,妻子罗海力抱着丈夫的骨灰盒,在一干人的簇拥下,来到霁山墓园。

  那天温航没去。按说送殡这样的事,儿子必须去。但温航因为巨大的悲痛病倒了,住进了医院。送殡日子是提前确定好的,不能因温航染病而改变。罗海力只好亲自捧着丈夫的骨灰,来到墓园。

  天下着濛濛细雨,让墓园凭添出几分凄凉。

  十一岁的罗霁那天也在墓园,淋着雨,瑟瑟地站在父母墓前。他的父母在他九岁那年冬天双双死了,死于煤气中毒。他在那次煤气事件时侥幸活了下来,但成了孤儿。

  本来他是被送进孤儿院的,但这小孩受不了孤儿院那气氛,数次从孤儿院逃出来。

  罗霁活在墓园里。

  那天的罗海力并没注意到罗霁。眼尖的罗霁却注意到了这个大块头女人。

  确切说罗霁注意到的不是一身黑衣无限悲恸的罗海力,而是罗海力身边那些人提的各色供品。

  罗霁活在墓园里,是因为墓园经常有供品。新鲜的水果,蛋糕,火腿,还有香喷喷的米饭。

  罗海力发现这个小孩,是在之后的扫墓中。罗海力每次来扫墓,都会往墓碑前供奉一大堆食品,当然还有鲜花。反正银河这地方四季常青,从来不缺鲜花。

  但有一次她突然发现,上次供奉的供品一样不剩,全没了。墓碑前后倒是多出一些墓园里很少看到的垃圾。比如果核啊西瓜皮啊之类。感觉像是墓中人真的吃了这些供品一样。

  罗海力是个有脑子的人,当时第一反应就是墓园有人偷吃供品。按照她的逻辑,她把这人想成了管理墓园的人。这一次罗海力多了个心眼,祭奠完后,佯装离开墓园,走出几十步却又藏在暗处。

  看到的情景令她大吃一惊。一个蓬头垢面脏得已经看不清模样的小孩如藏在深山中的小猴子,刚等人走开,迫不及待从密林里跳出来,跳到食物跟前。

  罗海力当场抓获了罗霁。

  罗霁当时不叫罗霁。叫什么,他自己也忘了。罗霁是罗海力后来给他取的名。一是因为她姓罗,二是因为这个小孩是从霁山墓园捡的。

  罗霁在孤儿院的名字,也不叫罗霁。谷春雨费了很大劲,才在名册中找到他。

  吴小雨。

  这之后的故事,就有些动人。宫渡目前还没查明罗海力收养吴小雨真正的原因,但有一点,她先是让吴小雨在孤儿院生活了两年,吴小雨十三岁的时候,被送到罗海力老家,十五岁时,读了一家技工学校,学得了修车手艺。

  宫渡查到,平安汽修厂真正的老板,不是宋平安,而是目前快要二十岁的瘦小子罗霁。“说,人去了哪里?”

  “宫警官,你到底在问谁呀,我的人全在这里,包括我老婆。”宋平安说着,冲妻子丘子陌招了招手。丘子陌非常性感地“哎呀”了一声,朝这边走来。

  宫渡猛地朝后一挥手,丘子陌吓得站在了原地。

  “不说是不,信不信我把这家修理厂端掉?”宫渡眼里已经有了恶意。

  “不信。”宋平安皮笑肉不笑地哈哈了两声。

  宫渡霍地起身:“宋平安,别演戏了,你演的戏还少吗?”

  声音太大,吓着了宋平安。宋平安装作很受惊的样子说:“宫警官,咱俩关系向来不错,你今天吃错药了吧?”

  这话已经带了某种威胁。

  “关系不错?那我问你,温航那天开往竹园的车子哪来的,竹园发生血案后,又是谁把车子从竹园开到你这儿的?”

  “是这事啊。”宋平安懒洋洋地伸了下腿,收起脸上那层假笑,换作毫不在乎的神情。

  “车子是别人放我这里修的,被他开走了,我当然得把它开回来。”

  “你谎编的不圆。那我再问你,温航怎么想起去竹园,是谁告诉他吴月姝在竹园受了欺负?”

  宋平安也从椅子上站起,直呼其名道:“宫渡,这话你就过分了,我不是警察,这些破事我从哪里晓得?”

  “坐下!”宫渡一声喝。宋平安身子抖了抖,乖乖坐下了。

  丘子陌闻声走了过来,笑吟吟地看住宫渡:“别吵嘛,问这事啊,这事我多少晓得一点。那天呢,小温主任是找我买花,我在这边,所以他就打车来了这边。我正要跟他去花店呢,小温主任手机响了,好像有个男人跟他讲了什么。小温主任接完电话,没再提去花店的事。他跟我要车,说要去竹园,我说还要急着回花店呢。小温主任朝店里瞅了瞅,正好罗霁刚收了辆车要修,二话没说他就把那车开走了。后来呢,我们当然要让罗霁把车开回来,不然人家车主找来,我们怎么交待,你说呢宫警官?”

  “找你买花?”因为听到花,宫渡多问了一句。

  “是呀,小温主任还特意问,花店有没有曼陀罗,我说没有,小温主任不信,非要拉我去花店看。我还没拿车钥匙呢,小温主任的手机就响了。”

  丘子陌的确算得上一个漂亮的女人,尤其她的嘴唇和鼻子特别性感。说话的声音有股嗲,能让人骨头发酥那种。如果不是在办案,换平常,这一通话下来,宫渡很可能招架不住。

  特别是她左一声小温主任,右一声小温主任,每每说出这个名字,眸子里就会流出一股光芒。如同露水滴在嫩嫩的花瓣上。

  宫渡今天心里是加把锁的,案子就是锁。丘子陌说话的神态,尤其眼里那股子露水,让他看出这女人的狡黠,还有自以为是。

  她太不拿宫渡当回事,以为发嗲这一套,用在哪个男人身上都灵。

  宫渡仔细琢磨了一会她的话,丢下他们夫妇,往店外走了。

  离开店门几十米,宫渡确信说话他们夫妇听不见。拔通盛冰电话说:“马上去陌上花开,我断定罗霁就藏在那里。”

  打完电话,宫渡就想着怎么消磨掉这段令人难熬的时间。

  宫渡先到店四周看了看,感觉没啥看的。原又回到店里。宋平安这次没迎出来,拉着个脸,像是很生气的样子。

  宫渡没理宋平安,进了维修车间,无声无息地走到中年师傅身边。

  用心上螺丝的中年修车师傅被惊扰,一个激灵,抬起头来,没好气地问:“你进来干什么?”

  “把活放下,跟我来。”宫渡说。

  “没看见我在忙吗?”中年师傅一边说,一边朝宋平安那边瞅去。宋平安佯装啥也没看见,继续半躺在沙发上,看着笼子里那只鸟。

  是一只棕头雅雀。属于斗鸟。目前银河市场上有人在斗鸟,赌的价码极高。宋平安这只,属于斗鸟中比较狠的。

  宫渡以前来时没看到这只鸟,也没见过鸟笼子,就断定这只鸟绝不是宋平安的。

  “那只鸟是谁的?”他突然压低声音问中年师傅。

  中年师傅结巴一阵,道:“我哪知道,谁逗就是谁的呗。”

  “你们老板不养鸟的,我以前来时也没看见店里有鸟笼子。”

  “以前没有现在就不会有啊,我以前还没欠别人帐呢,这话咋说?”

  “你欠帐了,欠谁的,欠了多少?”宫渡貌似来了兴趣。

  中年师傅意识到说漏了嘴,脾气暴躁地道:“欠了赌债,咋,你替我还啊?”

  “赌债我不还,赌博犯法,这事你应该知道。不过你要是能告诉我那只鸟是谁的,我或许可以考虑给你还一部分。”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你以为我傻啊?”中年师傅腾地丢下手里工具,往外走了。

  宫渡正要跟出来,手机响了。看了一眼是盛冰打来的,快步离开修车店。

  “怎么样,有收获没?”

  盛冰在那边很兴奋地说:“宫渡你真神啊,瘦小子果真在花店里,我们进来时他还睡大头觉呢,一点没费事儿就拿下了。”

  “好,我马上回队里!”

  “不,宫渡你马上来花店,这边有新发现。”

  宫渡头也没回,就去发动车子。丘子陌追出来:“哎,宫警官,怎么走了呀?”

  宫渡本来不想理她,打开车门的手又停下。往丘子陌跟前走了几步。

  “你知道窝藏嫌犯是什么罪吗?”

  丘了陌脸一阵发白,嘴唇也哆嗦起来:“宫警官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你啥也明白。还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诉你,以后把手指洗干净,你的手指会出卖你。”

  “手指?”丘子陌本能地抬起手指看。就在这工夫,宫渡猛一把抓住了丘子陌的手,动作极为唐突。

  “你想做什么?”

  宫渡呵呵笑了:“大美女,你手指上有毒,回去多洗洗。以后栽这种花,记得戴上手套。”

  丘子陌猛地抽回手,一脸惊慌地问:“宫警官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宫渡已经不再给丘子陌机会,打开车门,冲里面坐着的三个人说:“把他们全带走,包括中年师傅!”

  瞬间工夫,又有两辆车子开过来,车上跳下好几名警察来。里面坐着的宋平安发现不对劲,想逃,已经没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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