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爱情胶囊4_罪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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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爱情胶囊4

  梁文实一反常态,多连一个字都不肯再交待,宫渡一时没了招。

  跟钟好汇报完后,钟好先是露出惊讶:“行啊宫渡,都知道从医院挖这些陈年旧事了。要说我还真是服你,老秦主任那张嘴,可不是谁都能问出点啥来的,说说,你怎么打动她的?”

  宫渡脸红了一大片,他到医院多次找老秦主任这事,一直瞒着钟好。现在也是迫不得已,不能不讲。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看住钟好说。

  “行,这句我信。我听老秦主任讲,为了赢得她的信任,你连续几天去菜市场等她,老秦主任是个美食家,虽然一个人,做饭却一点不马虎,尤其食材,她得一样一样去挑。你小子能费下这心来,老秦主任说,感动了她。”

  宫渡被钟好说的越发不好意思。想起他一大早就奔菜市场等秦岚,然后又陪她买菜的情景,心里竟涌上一大片感动。

  “不过你是怎么盯上她的呢,她退休都有十年了。”钟好还是不解。

  宫渡老老实实说:“我去过派出所,查过当年屈颖报户口的纪录,里面有出生证明,签字的就是秦老。”

  “这样啊。”钟好叹出一声,又问,“那方静呢,你是什么时候找的她,还有怎么查出当年方静是在医院工作?”

  什么时候?宫渡突然僵在了那里,仿佛钟好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记忆慢慢回到了两个月前,一个月夜。

  要说一切都是机缘,如果讲清这件事,还得从秦岚讲起。

  宫渡至今还记得,老主任秦岚给他讲苏凌风和屈海波求她开假证明时的具体细节。当时他一再问,能确定屈颖不是屈海波的女儿吗?老主任秦岚说,这个不能确定,能确定的只是林岳梅没有她们科做过产前检查,一次也没。

  这句话提醒了宫渡,要想查清林岳梅是在哪家医院生的,就得把银河所有医院的妇产科都跑一遍。结果他花了两个月时间,都是利用办案外的时间,跑遍了银河。意外的是,没一家医院有当年林岳梅怀孕时的检查记录,同样也没有住院纪录。

  宫渡纳闷,她又问伊雪芬,到底当年林岳梅怀过孕没?如果怀孕,工地上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伊雪芬说,她也记不清了,毕竟过去了这么多年。

  宫渡觉得这话不可信。于是又一次找到秦岚,这次秦岚没跟他谈屈颖,而是带着很大的不理解说:“奇怪了,最近怎么老是有人找我,而且都是你们年轻人?”

  “有人找您?”宫渡紧着就问。

  秦岚点点头,说有个年龄跟宫渡差不多大,但个头比他高,身体也比他壮出许多的年轻人,这几天一直在缠着她。

  “不过跟你不同的是,你是问别人的情况,这位年轻人却是对自己的出生怀疑。”

  “什么叫对自己的出生怀疑?”宫渡当时没听懂,又问。

  “就是怀疑自己出生时会不会被抱错。”秦岚解释道。

  “还有这样的事啊?”

  “是有,我们科就发生过两起,两起都跟一个叫方静的护士有关,这位护士太粗心了,根本就不配做护士,还是在我的力主下,才把她从医院开除。”

  “谢谢您。”这次宫渡没跟秦岚多聊,急着从秦岚那里离开,脑子里闪出两个疑团。

  一是找秦岚的那个年轻人究竟是谁?按秦岚的描述,应该是刚子。可是刚子怀疑自己的出生,那不表明?

  宫渡不敢想下去。

  第二,方静犯过两次错误,而且在秦岚的坚持下被医院开除,这两次会不会就有刚子?

  宫渡一不做二不休,又去医院。可是很遗憾,方静的两次失误都查了出来,时间对不上。方静犯错的时候,刚子已经七岁多了。但宫渡查到了医院开除方静的决定。这个时间跟李镇道告诉他的时间是一致的。

  在小二楼里,李镇道谈起自己的爱情与家庭时,宫渡曾经问过李镇道,方静在什么单位工作?李镇道说,她以前有单位,在医院妇产科,但老是出错,被开除了。被医院开除后,方静开过美容院,给女人丰胸,割双眼皮,连着惹出几起医疗事故,差点还闹出人命。夫妻感情也因此而走到了头,虽然没离婚,但两人分居已经多年。

  美容院关门后,方静在家赋闲了一段时间,见卖时装很能挣钱,又开了一家叫“影子”的精品女装店,生意不错。

  宫渡决定冒险。他想如果找秦岚的年轻人,真是刚子的话,刚子铁定会去找方静。他决计跟踪。

  宫渡没想到,这一跟踪,竟然让他接连发现几个大秘密,而且跟方静,也有了暗中联系。

  宫渡并不是在那家叫“影子”的精品女装店前跟踪到刚子的。他相信刚子不会去店里。他候在方静楼下。

  跟李镇道分居后不久,应该有一年多吧,方静搬了出去。当时李镇道愿意把家“让”出来,自己找地方住。方静说嫌脏,她再也不想嗅到李镇道一点气息。所谓的脏,宫渡判断应该是方静怀疑李镇道跟那些跳舞的男孩关系不洁,这点在那封对李镇道的检举信中也有所暗示。

  开始宫渡也以为李镇道有这癖好,的确,这很难让人接受,虽然我们不应该歧视有这种嗜好的人,但是要做到真正的宽容,不是件容易的事。

  后来宫渡排除了这点。

  李镇道个别时候,是对这些男孩子有亲昵动作,包括前两次见面,对宫渡也表现出这种不合适的亲昵。其中一次还将手放到宫渡大腿上,并带有轻轻的摩挲。至今回忆起来,宫渡还有很强的不适感。要起鸡皮疙瘩那种。

  后来宫渡直言不讳问过他,方静离开是不是跟这个有关系?

  李镇道不知是羞臊,还是气愤,突然间满面通红:“不,不是。”一向说话流利表达清晰的李镇道,被问以后竟口吃起来。宫渡以为李镇道要承认,心也跟着跳起来。这种事毕竟很难接受,虽然正确的姿态是我们应该尊重它。

  就在他做好心理准备的时候,李镇道说:“很多人以为我有病,或者以为我有那种情结。天地良心,我还真没有。我只是爱他们,想给他们鼓舞,想让他们对跳舞这件事有信心。你知道吗,现在学跳舞的男孩子真不多,打算做为终身职业的,更少。如果没有一份关爱,我这个院长就是不称职的。”

  “可是,一定要那样吗?”宫渡知道,自己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一定要用手扶着孩子吗,或者,一定要有身体上的接触吗?李镇道笑了笑,显然他比刚才已镇静许多,面色也不那么发红了,他喝了一口茶。他总是茶不离手,只要坐着说话,茶杯总是在手边。感觉他就像一块旱极了的土地,随时需要补充水分。

  “舞蹈跟其他艺术不同,它是通过肢体来表现的。如果肢体僵硬,麻木,不带感情,跳出的舞蹈就是死的,不带生命情感的。真正的舞者,每一寸肌肤,都含着感情,都传递着温度。只是这些,旁观者并不清楚。”

  宫渡差点说他这是狡辩,如果这样,李镇道将手抚在他大腿上,又是什么意思?他又不是舞者,更不是找李镇道学舞的?

  李镇道接着又说:“人有时候会形成一种习惯,我们也叫它职业病。不同职业的人,传递感情表达认知的方式不同。当然,我不是替自己狡辩,后来我听到非议声,我就下决心把这种方式给戒掉。可是你知道……”李镇道说到这,突然望住了宫渡,他的脸上再一次泛起红色的潮水,如果忽略掉那些皱纹,还有隐约可见的老年斑,总之,就是把岁月的印记给忽略开,你会觉得那是一种很美的东西。

  “可是你知道,人要戒掉一样东西,真是很难。每次我强行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就会感觉远离了舞蹈,感觉我只是在简单地教他们动作,而把感情从身体里剥离了出去,这种状况我自己都非常厌恶。”

  这番话宫渡没大听懂,毕竟他不是学舞蹈的,做不到感同身受。

  “我为此痛苦,为此不安,日久成疾,我的心理出了问题。我去找廖健,告诉他这些,廖健分析说,我不是在跟自己的身体或是习惯做斗争,而是跟世俗做斗争。还说我是在向世俗低头,让世俗把我身体里属于舞蹈的激情还有爱抽走。我觉得廖健非常懂我,所以我隔段时间,就要去他那里平衡一次。”

  “平衡?”宫渡感觉这个词用得很新鲜,很别致。

  “因为我知道,我正在离舞蹈越来越远,我不想那样。”

  “哦——”宫渡这次是多少懂了一些。

  后来宫渡找到了廖健,从廖健嘴里,宫渡得到另一种答案。

  “他其实是一个感情无处寄托的人,他有自己丰富的内心,也有独特的表达方式,但这种方式遭到了社会的狙击,所以他开始怀疑自己,进而怀疑一切。这么说吧,他更大的不适是来自对社会的不适应,对社会的抵抗,他想保留住自己身上独特的东西,不想融进社会里,不想被社会吃掉。”廖健用了一个“吃”字,宫渡觉得这个字用得很形象,很准。

  “但他又不能不被社会吃掉。所以他很痛苦,为此常常睡不着觉,患上了严重的失眠症。其实不是他教孩子的方式有什么错,人类身体的正常接触,靠身体来传达情感,本来就不是什么邪恶,我们不也常常说,手把手教别人吗?只是看它的眼睛邪恶了,大家就觉得它本身也带着邪恶。你画过画么?”

  廖健突然问。

  宫渡摇头,小时候他的梦想真是要当一名画家,但在某年某月,某个黑暗的夜晚,这梦想突然死了。后来他便成了一个没有梦想的人。

  “那你就不懂了,我举个最简单的例子,画家都要画裸体,你说他们画裸体的时候是不是邪恶的?”

  宫渡忽然觉得探讨这个问题没有意义,他只是想证明一件事,结果被廖健和李镇道带到了艺术上。

  他逃开艺术,回到了最简单的事物上,问:“方静为什么要离开你,为什么会说你是那样一个人?”

  这次他问的是李镇道。宫渡还是觉得,解读一个人不需要别人来帮忙,因为最了解自己的还是他个人。

  “因为她从来没有爱过我。”李镇道重腾腾地说。

  “没有爱过,不可能吧?”宫渡傻在了那里。

  “那么她爱谁?”宫渡接着又问。

  “她爱的是廖健。”

  “廖健,这怎么可能?”宫渡被李镇道的话惊得站了起来。

  “为什么不可能?”李镇道笑眯眯地看住他,脸上不见痛苦,反倒有一种看穿一切后的超然。

  “可是,可是你娶了她。”宫渡感觉这个问题好复杂,复杂到他没法下手。

  “娶了就一定要爱吗,或者,你娶的人,就一定会爱你吗?”李镇道连着问了两个问题,宫渡回答不了。毕竟他还没有过爱情。

  “廖健?”宫渡觉得这问题很好玩,想着想着,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知道她为什么工作中老出事吗?”李镇道反问。

  宫渡摇头,说不知道。

  “廖健!”李镇道这次说话声音重了些。“他们都说是她医术不行,对工作没有使命感。不是这样。是廖健。只要廖健一出现,她必定犯错,因为她的大脑瞬间会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有这么严重?”宫渡一脸不解的样子。

  “比这更严重,她中了毒,廖健的毒。”

  “廖医生有毒?”宫渡感觉又掉进一个坑。

  “他毒很深,对女人来说,他堪称杀手。他有一个外号,你知道不?”

  未等宫渡回答,李镇道自个就回答了出来:“爱情胶囊。”

  “爱情胶囊,还有这样的名字?”

  “你看着他不怎么样,那是他把自己裹在胶囊里,一旦吞下去,你便中了毒,而且没救。”

  宫渡不吭声了。对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来说,要想解读爱情,真是有些难为他。但他还是有许多问题不明白,于是又问:“可你为什么还找他?”

  “你是问廖健?”

  宫渡说是。

  李镇道笑出了声:“我找他是为了拿解药。”

  “不懂。”

  “你当然不懂。在你看来,我跟廖健应该是情敌,我应该恨廖健才是。可我为什么要恨呢,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要搞清楚的是,廖健拿什么迷住了方静,以至于我跟她将近二十年的婚姻,说分开就分开?”

  “拿到了吗?”

  “我还不确定,但我知道方静到底爱他什么?”

  “爱他什么?”

  “邪恶。廖健身上有一股邪恶,方静迷恋这种东西。”

  “能讲清楚是什么邪恶吗?”

  “讲不清,如果你想知道,你应该去见见廖健,并跟他成为朋友。”

  “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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