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深水2
朵朵突然间就表现得顺从了。
那晚之后的一段日子，朵朵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但不跟高克恭作对，相反，对巩雨欣熊艳林她们，也是言听计从。
“这丫头变乖了啊。”巩雨欣说。
“这丫头终于明白了过来。”熊艳林说。
可是高克恭却突然没了那份急迫感。
不知是顺从了的朵朵不再有那股野性，还是精神病院那个晚上熊国栋也碰了她，总之，高克恭的心里有了疙瘩。偶尔独处的时候，高克恭也对那个晚上让熊国栋搭把手生出无限的悔意，觉得自己愚蠢，觉得自己臭不可闻。但这一切都不能再挽回来，高克恭也不想再挽回来。
终于有一天，高克恭说:“把她带走吧，带她到该去的地方。”
熊国栋点头答应。
该去的地方就是龙腾酒城。高克恭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他觉得别人还有可能喜欢。如果大家都不喜欢，这丫头的使命也就该结束了。
这是高克恭的原话，他的确是这么跟熊国栋说的。说这话的时候，偏巧高清芳就在边上。
高清芳说，当时她心里着实疼了一下。
“后来呢？”宫渡问。
“后来她就去了酒城，酗酒、赌博、甚至……”
“甚至什么？”宫渡紧问。
“这个我不好说，我也只是听到一些对她不利的传闻，这丫头野着呢，那种事估计会做得出来。”高清芳吞吐道。
“你是说吸毒？”宫渡眉头一皱。
“我没碰到过，但他们都这么说。”高清芳说。
“这绝不可能，我们对她做了最严格的检验，她体内根本没有残留物，血液也很干净。”宫渡话语坚定。
“那……”高清芳抬了下眉，脸上露出难堪。吞吐一会说:“这我就不知道了。”
“有件事你应该知道。”宫渡原将目光盯住高清芳。
“什么事？”
“她回到酒城后，跟谁走得最近？”
“干嘛问这个？”高清芳一愕。
“因为我需要知道。”
“这个嘛，我还真不大清楚。”
“不，你清楚。”宫渡固执地说。
“凭什么说我清楚？”高清芳再次抬起垂下的目光来。
“你虽然跟酒城没啥联系，但是酒城的事，你一清二楚。”
“凭什么这样说？”
“凭你对他的仇恨，还有恐惧。”宫渡忽然加重了语气。
高清芳的脸一下苍白起来，仿佛宫渡这句话，一下将她戳穿。
过了很久，高清芳抬起脸，定定地看住宫渡，嘴巴蠕动着，似乎极不情愿地说:“宫渡，你太狠了。”
宫渡心里一块石头腾地落地。想击穿高清芳，也不是件容易事啊。宫渡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他遇到的人，这个案子中的每一个人，都有那么一道坚硬的心墙？他要找到答案，要查清每一个疑点，就必须一道道地去撞破这些心墙。
宫渡趁热打铁说:“其实你恨他，甚至诅咒他，但你又没办法。你曾尝试着劝说过他，但你发现你太过幼稚，他根本不是你能劝说回头的。你甚至发现，你会被他强拉进水。于是你采取了自保，同流合污的时候，适当不触碰法律的边缘。这点上你做的还行。但你也怕夜长梦多，于是你在暗底里采取了一些小措施。”
“我没有！”高清芳喘着粗气说。
一喘粗气，宫渡就知道，高清芳心虚了，被他戳中了。于是进一步道:“其实你是做过一些努力的，也向我们做过一些暗示。记得我第一次走进精神病院，就看到过朵朵，当时她坐在栏杆上，双目空空，像是沉浸在什么里面。这是你有意安排的，目的就是想让我发现她。可惜那时候我太心急，压根也没往这方面想，错失了一次机会。这次我能找到她，不是我幸运，恰恰是你暗中安排，地下室那间，原本只关着一个人，是你擅自做主，关进了两个，就为了她俩打架，让我们发现……”宫渡边说边观察高清芳，这些话其实也是他这段时间的思考，他确定，这一切都不是巧合，而是眼前这个女人的苦心安排。
“宫渡……”高清芳叫了一声，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这样做，不为别的，就为了保全自己。包括之前你对酒城的关注，也是想知道他在做什么，你奈何不了他，但是你不想连他做什么都不知道。”
“宫警官……”
“现在告诉我，朵朵是不是一直跟着刚子，她佯装服从，忽然表现出对什么也无所谓，就是想让高克恭烦她，进而给她自由。因为她知道，越是反抗，高克恭越是对她上瘾。于是她反其道而行之，用表现的顺从来恶心高克恭，让高克恭从变态的不舍中走出来。她是做到了，但是高克恭没给她自由。到后来，也就是重新到了酒城后，朵朵忽然不想再要这种自由。她要报复，她必须报复，她要借酒城，来完成一个计划。”
“什么计划？”高清芳颤抖着声音问。
宫渡说:“跟你一样，拿到高克恭还有熊国栋等人的犯罪事实。”
“……”
“我一直没想通，朵朵跟刚子能走到一起的理由，现在我想明白了。她只有依靠刚子，才能实现这些。于是她听从刚子的，刚子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包括接近方静。”
“啊，管方静什么事？”高清芳嘴巴大张起来。
宫渡霍地站起来，高清芳这话激怒了他。高清芳以前的反应还有装聋作哑他都能理解，但这次，宫渡不能理解了。他厉着声说:“高清芳高大姐，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抱着侥幸？你敢说对方静一无了解吗，敢说你压根不知道朵朵为什么要接近方静，为什么又在方静家里出事吗？我的忍耐是有限的，我一直想帮你，不想让你涉罪太深，不想让你代人受过，可你如此执迷不悟，那也就不能怪我了。”
高清芳嘴巴张着，想说什么一时又说不出来。宫渡真是不给她机会了，他觉得给高清芳的机会已经够多，再给，他就有些渎职了。于是掏出电话，冲楼下候着的李东闽和秦小天说:“你们上来吧。”
高清芳脸色大变，预感着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果然，李东闽和秦小天以及派出所两位干警齐齐地进来了。宫渡再次看了高清芳一眼，说:“对不起，高大姐，我们得给你换地方了。”然后冲李东闽说:“把她带走！”
这个时候的高清芳，再想后悔已经来不及。况且高清芳也未必会后悔，自多年前堂哥把她叫到办公室那一天起，她就知道，她的命运早已被写好。
她伸出手，让李东闽给她戴上手铐。一阵冰凉刺激了她，她觉得戴手铐也不过如此，没之前想的那么可怕。
她冲宫渡笑了笑，像是有一种解脱从心底流出来。
警笛拉响，警车正要离开精神病院时，宫渡手机突然叫响。电话是李队打来的，宫渡赶忙接起，就听李活在电话里喘着粗气说:“宫渡你在什么地方，赶快到方静家来。”
“方静，她怎么了？”
“电话里说不清，你马上赶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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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之后的一段日子，朵朵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但不跟高克恭作对，相反，对巩雨欣熊艳林她们，也是言听计从。
“这丫头变乖了啊。”巩雨欣说。
“这丫头终于明白了过来。”熊艳林说。
可是高克恭却突然没了那份急迫感。
不知是顺从了的朵朵不再有那股野性，还是精神病院那个晚上熊国栋也碰了她，总之，高克恭的心里有了疙瘩。偶尔独处的时候，高克恭也对那个晚上让熊国栋搭把手生出无限的悔意，觉得自己愚蠢，觉得自己臭不可闻。但这一切都不能再挽回来，高克恭也不想再挽回来。
终于有一天，高克恭说:“把她带走吧，带她到该去的地方。”
熊国栋点头答应。
该去的地方就是龙腾酒城。高克恭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他觉得别人还有可能喜欢。如果大家都不喜欢，这丫头的使命也就该结束了。
这是高克恭的原话，他的确是这么跟熊国栋说的。说这话的时候，偏巧高清芳就在边上。
高清芳说，当时她心里着实疼了一下。
“后来呢？”宫渡问。
“后来她就去了酒城，酗酒、赌博、甚至……”
“甚至什么？”宫渡紧问。
“这个我不好说，我也只是听到一些对她不利的传闻，这丫头野着呢，那种事估计会做得出来。”高清芳吞吐道。
“你是说吸毒？”宫渡眉头一皱。
“我没碰到过，但他们都这么说。”高清芳说。
“这绝不可能，我们对她做了最严格的检验，她体内根本没有残留物，血液也很干净。”宫渡话语坚定。
“那……”高清芳抬了下眉，脸上露出难堪。吞吐一会说:“这我就不知道了。”
“有件事你应该知道。”宫渡原将目光盯住高清芳。
“什么事？”
“她回到酒城后，跟谁走得最近？”
“干嘛问这个？”高清芳一愕。
“因为我需要知道。”
“这个嘛，我还真不大清楚。”
“不，你清楚。”宫渡固执地说。
“凭什么说我清楚？”高清芳再次抬起垂下的目光来。
“你虽然跟酒城没啥联系，但是酒城的事，你一清二楚。”
“凭什么这样说？”
“凭你对他的仇恨，还有恐惧。”宫渡忽然加重了语气。
高清芳的脸一下苍白起来，仿佛宫渡这句话，一下将她戳穿。
过了很久，高清芳抬起脸，定定地看住宫渡，嘴巴蠕动着，似乎极不情愿地说:“宫渡，你太狠了。”
宫渡心里一块石头腾地落地。想击穿高清芳，也不是件容易事啊。宫渡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他遇到的人，这个案子中的每一个人，都有那么一道坚硬的心墙？他要找到答案，要查清每一个疑点，就必须一道道地去撞破这些心墙。
宫渡趁热打铁说:“其实你恨他，甚至诅咒他，但你又没办法。你曾尝试着劝说过他，但你发现你太过幼稚，他根本不是你能劝说回头的。你甚至发现，你会被他强拉进水。于是你采取了自保，同流合污的时候，适当不触碰法律的边缘。这点上你做的还行。但你也怕夜长梦多，于是你在暗底里采取了一些小措施。”
“我没有！”高清芳喘着粗气说。
一喘粗气，宫渡就知道，高清芳心虚了，被他戳中了。于是进一步道:“其实你是做过一些努力的，也向我们做过一些暗示。记得我第一次走进精神病院，就看到过朵朵，当时她坐在栏杆上，双目空空，像是沉浸在什么里面。这是你有意安排的，目的就是想让我发现她。可惜那时候我太心急，压根也没往这方面想，错失了一次机会。这次我能找到她，不是我幸运，恰恰是你暗中安排，地下室那间，原本只关着一个人，是你擅自做主，关进了两个，就为了她俩打架，让我们发现……”宫渡边说边观察高清芳，这些话其实也是他这段时间的思考，他确定，这一切都不是巧合，而是眼前这个女人的苦心安排。
“宫渡……”高清芳叫了一声，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这样做，不为别的，就为了保全自己。包括之前你对酒城的关注，也是想知道他在做什么，你奈何不了他，但是你不想连他做什么都不知道。”
“宫警官……”
“现在告诉我，朵朵是不是一直跟着刚子，她佯装服从，忽然表现出对什么也无所谓，就是想让高克恭烦她，进而给她自由。因为她知道，越是反抗，高克恭越是对她上瘾。于是她反其道而行之，用表现的顺从来恶心高克恭，让高克恭从变态的不舍中走出来。她是做到了，但是高克恭没给她自由。到后来，也就是重新到了酒城后，朵朵忽然不想再要这种自由。她要报复，她必须报复，她要借酒城，来完成一个计划。”
“什么计划？”高清芳颤抖着声音问。
宫渡说:“跟你一样，拿到高克恭还有熊国栋等人的犯罪事实。”
“……”
“我一直没想通，朵朵跟刚子能走到一起的理由，现在我想明白了。她只有依靠刚子，才能实现这些。于是她听从刚子的，刚子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包括接近方静。”
“啊，管方静什么事？”高清芳嘴巴大张起来。
宫渡霍地站起来，高清芳这话激怒了他。高清芳以前的反应还有装聋作哑他都能理解，但这次，宫渡不能理解了。他厉着声说:“高清芳高大姐，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抱着侥幸？你敢说对方静一无了解吗，敢说你压根不知道朵朵为什么要接近方静，为什么又在方静家里出事吗？我的忍耐是有限的，我一直想帮你，不想让你涉罪太深，不想让你代人受过，可你如此执迷不悟，那也就不能怪我了。”
高清芳嘴巴张着，想说什么一时又说不出来。宫渡真是不给她机会了，他觉得给高清芳的机会已经够多，再给，他就有些渎职了。于是掏出电话，冲楼下候着的李东闽和秦小天说:“你们上来吧。”
高清芳脸色大变，预感着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果然，李东闽和秦小天以及派出所两位干警齐齐地进来了。宫渡再次看了高清芳一眼，说:“对不起，高大姐，我们得给你换地方了。”然后冲李东闽说:“把她带走！”
这个时候的高清芳，再想后悔已经来不及。况且高清芳也未必会后悔，自多年前堂哥把她叫到办公室那一天起，她就知道，她的命运早已被写好。
她伸出手，让李东闽给她戴上手铐。一阵冰凉刺激了她，她觉得戴手铐也不过如此，没之前想的那么可怕。
她冲宫渡笑了笑，像是有一种解脱从心底流出来。
警笛拉响，警车正要离开精神病院时，宫渡手机突然叫响。电话是李队打来的，宫渡赶忙接起，就听李活在电话里喘着粗气说:“宫渡你在什么地方，赶快到方静家来。”
“方静，她怎么了？”
“电话里说不清，你马上赶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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