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紧急情况3_罪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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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紧急情况3

  保安韦光宜终于说了实话。

  他承认,竹园案发那天,他第一个跑上楼,进入苏凌风家二楼客厅时,他从外面楼梯口那扇窗户里看见过一个人影。

  “年轻,斯文,但我没有记住他的模样。”韦光宜交待。

  “就那么一晃,他就不见影了。当时苏凌风捂着胸口,血还在往外流,我也没时间去追他。”韦光宜又说。

  “真的记不起那人长什么样子?”宫渡又问一遍。

  “真的记不起来,他在我眼里晃了不到一秒钟的样子。”韦光宜说。

  宫渡觉得这话可信。跟他在现场反复做的模拟吻合。

  宫渡拿出一副画,人物肖像,请人画的,递给韦光宜:“看看,是不是这人?”

  韦光宜理亏,毕竟这是竹园案很关键的一条线索,宫渡找他多次,他都隐瞒着没说。见宫渡把画像递过来,忙认真地凑过脸去,仔细看了半天。他不敢确定,只是说:“有点像。”

  “他个头有多高?”宫渡又问。

  韦光宜想了一会,道:“应该在一米七五左右,因为我看见他时,他是猫着腰的,但他的头全从窗口显了出来,只是侧着脸,面孔没记清。”

  宫渡又拿出一张照片递给韦光宜:“再看看这个。”

  韦光宜脸上神情一动,感觉被激起了什么,一把拿过照片,仔细盯半天,最终确定道:“是这人,没错。”

  “怎么确定的?”宫渡问。

  “他左脸上有颗痣,上面有一撮毛,这个我那天记清了。”

  照片上的男子果然左脸上长颗痣,上面一撮半黑半紫的毛。

  “他叫章效力,市医院心内科医生,在银河,算是专家。”宫渡跟韦光宜摊了牌。

  韦光宜一惊,声音有点失真:“啊,是他?”

  宫渡脸色一暗,马上警惕地问:“怎么,你认识他?”

  韦光宜摇头:“哪能认识啊,只是听郭队提起过这个人。”

  “郭队?”

  韦光宜垂下了头。

  竹园苏凌风夫妇案,他因做郭涛的线人而被宫渡盯上,虽然还当着保安,可心里始终惶惶的。现在郭队又牺牲了,韦光宜这心,就更加扑腾,没法着落。

  “为什么现在才说出来?”确定了嫌疑人后,宫渡才问。

  韦光宜脸色变了几遍,吞吐着不知怎么回答。

  “讲!”宫渡重重地喝了一声。在这之前,宫渡对韦光宜,一直是客气的。

  韦光宜知道再也隐瞒不过去,摊牌道:“是郭队交待的,他不让我跟任何人讲。”

  “郭队?”宫渡不敢相信似地盯住韦光宜。

  “是,郭队还跟我讲过一句。”

  “讲过什么?”

  “他说,除非他哪一天死了,我才能把看到的告诉你们。”

  “什么?!”

  返回局里,宫渡紧着跟钟好做了汇报。钟好眉头皱得很紧,沉默半天,说:“宫渡,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我。”

  “老大,我啥时候不如实了?”

  “你对郭涛,到底怎么看?”

  宫渡没想钟好会问出这个,一时哑巴,但心里,却是各种思绪都有。如果让他现在怀疑郭涛,他怀疑不了。但是让他肯定,又觉得许多事还存在疑点。

  更关键的,郭涛牺牲好几天了,上面一句话没有。原本该掀起大浪的银河,出奇地平静。做为一名新警员,他也不敢乱说啊。郭涛到底是传说中的卧底,还是真的涉黑,宫渡现在反而不好判断起来。

  但是,韦光宜最后说出的那句话,却一直在宫渡心头翻滚。郭队提前预感到自己要出事,甚至说出自己死了如何如何的话。凭这句,宫渡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如果是涉黑,是被拉下水,郭队不会有这样的话。

  但是,话真出口时,宫渡还是改了口。他说:“不管他是啥人,就冲他那天的勇敢劲,我打心里敬佩他。”

  钟好没在这话题上多纠缠,也或许,宫渡这句回答令他满意。

  钟好进而又问:“韦光宜这边现在清楚了,接下来呢,你有什么计划?”

  宫渡几乎不假思索就道:“马上回去,再次找廖健。”

  钟好脸猛地一黑,断然道:“不行,不能再见廖健。”

  “为什么?”一被否决,宫渡愕在了那里。本来他还想,韦光宜这边查清事实,他就更有把握去见廖健了。

  “这个人非常隐蔽,目前我们能指控他涉案的证据非常有限,过硬的甚至连一件都没有。他不同于罗海力,不管怎么,罗海力自己心虚,浮出水面的涉案事实也多,想抵赖抵赖不了。廖健完全不一样。”

  “就因他躲在幕后?”宫渡说。

  “他现在连幕后都算不上,请问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躲在幕后?”

  宫渡一想,还真是。这么长时间,他只是感觉有个神秘的影子躲在整个案件背后,但要他拿出证据,真还一件也拿不出来。

  宫渡不甘心,道:“不接触他,证据从何而来?”

  钟好笑了,笑得非常苦涩:“宫渡啊,让我怎么说你呢,说你没智慧,很多线索又都是你理出来的。说你智慧足,但有时候考虑问题,又十分欠缺。”

  “老大讲明确点。”

  “你的怀疑没错,本案看似是权力涉黑,官商勾结,保护伞问题,但是个别地方又极显突兀。之前我们一致将幕后黑手对准高克恭,对准罗海力,大家都认为他们是银河一手遮天的那个人,也是屡次采用高压政策干扰办案,为犯罪分子做各种解脱的一对保护伞。但是从李镇道起,到后来的袁牧野,掉下山崖的保安乔树庚,被灭门的熊国栋一家,然后竹园苏凌风、吴嫂,到刚刚被击毙的黄善龙,出了这么多岔子事,死了这么多人,但你查到这些人的死跟姓高的和姓罗的有直接关系吗?”宫渡说没有。但又坚定地道:“虽然这些案件跟他俩扯不是直接关系,但我们目前挖出的这些事实,还有旧案,哪一样跟他俩尤其高克恭脱得了干系?”

  “是脱不了干系,但我们主要查的是李镇道以及后续发生的几起凶杀案,而不是旧案陈案。”钟好强调了一句。

  “老大的意思,我们挖出这么多,难道白挖了?”

  钟好突然发了脾气:“你脑子缺氧了是不是,我啥时说白挖了?我的意思,办案必须有先后,必须要主次,始终牢记,我们办的是李镇道以后的案。至于旧案嘛……”

  钟好忽然不再说下去。

  宫渡急了,紧着就问:“旧案呢,旧案怎么办?”

  钟好垂下脸来,沉吟半天,又抬头道:“宫渡,我跟你讲实话吧,你虽然挖出了这么多,但是旧案,尤其高克恭还有罗海力,以及你说的背后影子,目前我们不能采取任何措施。”

  “为什么?”宫渡突然就有点火。

  “因为此案关系重大,它不仅仅是刑案,还牵扯到更多方面,我们只有等。”

  “等什么?”

  “等上级的指令。”

  “如果上级没有指令呢,我们就撒手不管了?”宫渡火气真上来了,钟好这些话,有点穿他的心。查来查去,还是不让碰不让采取措施,那还查个啥?

  “没那么悲观宫渡,要相信组织,相信上级,而且据我所知,上面已经对高克恭采取了措施,我们对此案的深挖,也让高克恭知道,他是躲不过去的。上面更希望,他能看清形势,主动找组织投案,交待出自己的问题。”

  “等他自首?”

  “是。”

  “有这个可能?”

  “有!”

  宫渡长长地哦了一声,钟好这话他能信一半,就目前他在查案中的诸多感受,好像高克恭的气势已经远没有以前那样嚣张。

  “就算等他自首,又跟廖健有什么关系呢,我要查清的是廖健。”宫渡还是转不过这个弯,更有点不甘心。

  钟好轻轻一叹,道:“宫渡你年轻,这里面的复杂性,你远体会不到。上面并不是对此案一无所知,其实早在李镇道出事前,上面就已对高克恭采取了必要措施。包括罗海力,她自己也应该能感觉得到。这段时间她不是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嚣张跋扈了吗?上面所以要等高克恭自首,一是希望他能为其他类似的犯案者做出榜样,二呢,更重要的,你还没彻底搞清高跟廖之间的关系。廖健为什么如此有恃无恐,除了他做事隐蔽,不留任何把柄外,其实他也在等。这么说吧,他跟高两个人,都在等。”

  “都在等?”宫渡这下真是搞不清了,这里面居然藏了这么多复杂的关系。

  “他们都希望对方先出事,只要对方先出事,另一方就可将太多的罪孽撇干净,推到出事一方身上去。对高来说,他当然希望我们先查到廖健,并将此人绳之以法,这样,过去的很多事,他都可以推给廖健,他有这个能量。廖健这边呢,他吃定了高,他现在所以不逃,一是知道逃不了,二呢,是赌我们会对高先动手。只要高被掀翻,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的罪恶,都有可能归到高一个人身上。廖会安然无恙,你信这个事实不?”

  宫渡没急着回答,而是顺着案件认真想了一番。最后他承认,钟好的分析是对的。的确,这二人是在较劲,是在迫切地等着一方出事,尽而想法洗清自己。

  尤其廖健,还真如钟好所说,如果高克恭一倒,太多的罪恶都会自动归到高身上,他甚至不用怎么费力,不用主动去洗,就能让自己安然无恙。

  因为没有一件事,是他亲手做的。从一开始,他就把自己变做一个影子,很虚拟地存在于事件中。

  这是此人最高明之处。

  “那……我们怎么办?”

  “目前我们能做的有两件事,第一,尽最大可能地找到廖健直接涉案的证据,我说的是直接涉案。你不是怀疑此次抓捕黄善龙,是有人故意泄露消息给我们吗?就从这里入手,查到这个泄密者。同时还要回过头,从李镇道案捋起,再次细细地思考,细细地推,看哪个地方我们还有疏漏,有没有被人掉包或移花接木的可能?”

  “恩,这个我也想到了,相信重新回头过去,会有新的发现。”宫渡这下不急了,认真品着钟好的话。

  “第二,在罗海力身上再加把劲,就按你目前的思路,继续做好罗云燕工作,以情感人,争取能让罗海力提前自首。”

  钟好讲完,又问:“你明白为什么包括省里还是市里,甚至我,都希望他们自首吗?”

  宫渡摇头。坦率讲,这方面他真是空白,尤其涉及到这么高级别的领导,他就更不懂了。

  “你是刑警,应该懂得,自首者最大的特点就是把什么也想通了,一旦自首,就会无保留地讲出实情。这跟抓获归案完全不一样。抓获归案,我们得一项项去查,去找证据支撑。如果对方漏掉一项,就会给我们办案带来很大的障碍。”

  宫渡瞪大眼睛,似乎有点明白开来。

  钟好接着又讲:“银河这口盖子捂得太紧,捂的时间也太长。如果靠警方或是反贪部门去查,不是查不出实据,但很需要时间。而且也容易让某些隐在后面的力量漏网。自首则完全不一样,只要工作做到家,他们会把一切讲出来,这跟你的还原之说是一个理,我们会拿到最真实最全面的东西,顺着这些再去找背后的影子,你觉得他还能逃掉?”

  宫渡想了半天,终于明白过来。

  “逃不掉。”他非常坚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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