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她没有疯5_罪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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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她没有疯5

  要去的屋子位于小区深处,五楼。

  这是银河左岸一个小华锐的小区,建早时间有点久,整个小区散发着破落的气息。空地上的树东一株西一棵,长得没有形状。

  宫渡走进大门,小区门口没有保安,门房里住着一对老年夫妇,他们负责清洁小区卫生,将各幢楼的垃圾集中起来,用架子车拉到小区北边垃圾场去。

  宫渡进去的时候,门房里的老头正在看电视,顾不上盘问宫渡,眼睛都没抬一下。床上的老妇睡得正香,掀起门帘的屋子里发出粗壮的鼾声。

  钟好本来也要来,但临时有事,车子都到了半路,原又掉头回去了。

  树荫下站着一年轻人,是临时从派出所抽来的警察小李。这个片区归上河路派出所管,上河路派出所长是最早跟过钟好的刑警之一。

  “宫队来了?”看见宫渡,小李迎上来,客气地叫他宫队。宫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别叫我宫队,不敢,叫我小宫就行。”

  “不,我们所长说,一定要配合好宫队。”

  人家这样叫,宫渡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让人家尊重。他跟小李往那幢里走去,走几步后宫渡问:“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小李说:“我们接到她的时候,情绪很不稳定,现在好多了,刚才都吃下一大碗饭呢。”

  宫渡心里轻松了下,又问:“那两个人呢,还在?”

  小李回答在。

  五楼很快就爬上去了。宫渡有些心急,抢在小李前面伸手敲门,门却突然打开。

  一张笑靥闪出,一个身姿丰韵、穿着特别讲究的女人迎出来。她冲宫渡和小李笑笑,启开红唇,微露着牙齿问:“是宫警官啊。”

  几天不见,她的样子已跟县城里看见时完全不一样。如果说江原县城特色米粉店里第一眼看见她,宫渡觉得她还带着一股风尘味的话,此时此刻,她在宫渡眼里,就完全是一正经女人。

  不仅正经,而且充满着韵味。

  而且优雅。浑身透着一股秋天果实熟透了的味道。但她的发间,笑靥里,却又弥散着一股夏天的热烈。

  很多时候,我们是会被眼睛蒙骗的。我们以为看到的就是真实,于是坦然地把好恶表现出来。到后来才发现我们错得一塌糊涂。

  “雪芬阿姨好,辛苦您了。”宫渡很客气地说。

  “快别叫我阿姨,叫我大姐就行,我可不想让你叫老。”伊雪芬饱满地笑了笑,将二位迎了进去。

  屋子破旧,具备了老房子的一切特征。光线灰暗,走进去有一种压抑的味道。这是当初设计的问题,采光没解决好。早年的楼,都是这毛病。

  “她在卧室,刚睡着。”没等宫渡问,伊雪芬就急着道。同时热情地跑厨房为宫渡倒水去了。

  宫渡先在沙发上坐下。沙发也有些年成了,屁股经常坐的地方已塌陷下去。颜色更是掉落得看不清它最初究竟是暗红还是深紫。屋子里的陈设不仅简陋,而且有种被岁月洗劫过的苍凉。

  沙发对面正墙上,挂着一幅字画。龙飞凤舞的草书,内容是毛泽东的诗词《沁园春雪》。

  房子是宫渡跟廖健借的,廖家老爷子的旧房。老爷子死后,就一直空在这里,廖健是那种对生活不上心的人,就连房子都懒得租出去,更懒得将它卖掉。

  听到宫渡借房子,廖健以为宫渡要结婚了,充满惊喜地问:“这么快就想把自己的自由生活毁掉啊?”

  宫渡懂他的意思。男人,尤其是那些被婚姻折腾得筋疲力尽的中年男人,一看到别人结婚,就怕。

  不知是安慰廖健,还是安慰自己,宫渡说:“我才不愿意那么快地缴械呢,我还想一个人战斗下去。”

  廖健笑说:“有出息。”接着又问:“那你做什么?”

  宫渡撒了谎:“我原来租的房子漏水,而且房东老吵着要涨房租。”

  一听涨房租,廖健大怒:“这些人眼里只有钱,哪还有点同情心。这样吧,房子你只管去住,不收你半文房租,前提就是别动里面陈设,我想尽可能地保留全老爷子的记忆。”

  宫渡说没问题。廖健想了想,突然又叮嘱:“不可往里面带女人,老爷子会受不了。”

  宫渡答应了,心里同时笑,他上哪带女人去啊,参加工作到现在,他认识的女人,加上梅晶和汪响,也不超过三个。虽然这二位目前都还没男朋友,但她们也不是他的菜。再说他哪有资格现在就去恋爱?

  人家汪响从来都是正儿八经拿他当同事,时不时摆出一副师姐的架势,有时他连句玩笑话也不敢开。

  梅晶对他是不错,但宫渡总感觉,这丫头太过神秘,心里有比他更重的东西。

  不要被人的表面迷惑,越是表面看上去简单的人,内心说不定就藏着颠覆你三观的东西。

  宫渡就是这样看梅晶的。

  正怔想着,有人从卧室里走出来,冲宫渡点头。

  宫渡赶忙起身:“谷老师好。”

  一身素洁,一见面就无形中给人带给一种庄重感的谷春雨,跟伊雪芬风格完全不同。如果说伊雪芬是一朵艳丽怒射,雍容华贵的牡丹,谷春雨就像一朵清莲。还好,她还没到一剪寒梅那份上。

  谷春雨嗯了一声,跟宫渡说:“让她多睡会儿吧,太可怜了。”

  然后坐下,跟宫渡讲把林岳梅带出来后,去澡堂子洗澡的事。“简直不忍目睹,你要是在场,根本看不下去,咋能把人整成这样呢,感觉就像从垃圾堆里挖了出来一样。”宫渡心说,这种事我咋能在场?嘴上却保持着必要的敬重:“难为谷老师和雪芬阿姨了,让你们受累。”

  谷春雨说没关系。她都想得不到,还有人受这种折磨。

  伊雪芬说:“你能记起我,证明没拿雪芬大姐当外人,再说了,她是我发小,又是我最亲的闺蜜,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几个人坐着大约聊了半小时,里面传来细微的声响。伊雪芬进去看了看,出来说:“醒过来了。”

  宫渡冲小李说:“你带两位阿姨去楼下吃个饭,这里暂且交给我吧。”

  伊雪芬好像不大情愿,谷春雨拉她一把说:“就让宫警官谈正事吧,我们回避。”

  三位走后,宫渡进了卧室。

  宫渡眼前一亮。

  此时的林岳梅,跟精神病院看到的完全不一样。她穿着棉质的上面有细碎花格的睡衣,侧卧在床上。头发黑而亮,恰如瀑布一样散开在闲上。洗干净了的脸白里透红,泛着重生后的光泽。

  她的脸美极了。不只是皮肤细白,如玉,关键是上面没一丝皱纹,就连眼角也平平的,找不到一丝纹路。脖子里的肌肤细软光滑,羊脂一般泛着透亮的光泽。尤其那双眼睛,独特极了。黑、明亮、深邃,但却又极其清澈,像是从未污染过的两汪清泉,能把人的灵魂照见。

  听见脚步声,床上的林岳梅突地起身,习惯性地抓起薄薄的被子,遮挡住自己的胸。仅冲这动作,宫渡就已相信自己的判断没有问题。

  林岳梅没疯。至少她还没到必须送进精神病院的程度。

  “还记得我吗?”宫渡走过去,细声问道。

  林岳梅抬着头,目光透着几分警惕,片刻后出了声:“你是谁,我怎么在这里?”

  能说话就好。

  宫渡心里越发有底。事实上那天在精神病院,他真是被林岳梅的样子吓住了,根本就不敢想她是一个正常人。就算晚上仔细回味其中细节,揣测出林岳梅在他身上乱抓一气,是在给他写“救我”这两个字,心里仍然是不敢确定的。

  此刻,宫渡为自己的大胆推理还有细致判断感到骄傲。脸上绽开笑说:“我叫宫渡,是一名刑警。”

  床上的林岳梅突地跳下床来,一边呜里哇啦乱,一边往外奔。宫渡没紧张,也没制止。任由林岳梅在这屋里跑来跑去,一双眼睛紧随着她,想从她的奔跑中找到更多的信息。

  林岳梅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在客厅和卧室跑了大约五、六个来回,最后奔进厨房,在一个狭小的角落里蹲下了,蜷缩着身子,可怜兮兮朝宫渡这边望。

  宫渡走出来,站在餐桌旁,尽量用温暖的声音说:“你不用害怕,现在你是自由的,没人再敢将你送到那里去。”

  林岳梅一双眸子盯着他,一动不动,就像宫渡随时要攻击她一样。

  宫渡心里暗想,过去岁月里,她究竟遭到了多少攻击?

  人的怕有习性都来自于经历,没有哪个动作是突然崩到人身上的。

  宫渡盯着林岳梅看了很久,心想,她的精神状态还未完全恢复过来,处在时而惊醒时而又糊涂的那种惯性之中。

  “还记得这两个人吗?”宫渡尝试着走过去,掏出一张照片递她眼前。

  林岳梅身子又往后缩了缩,目光往照片上看了一会,又抬眼看着他,但不说话。

  “她们一个叫吴月姝,一个叫伊雪芬,还记得当年的岁月吗,她们是你最好的闺蜜。”

  林岳梅嘴唇动了动,又很快合上。眼里戒备是少了些,捂着胸脯的双手也松懈下来。

  宫渡判断,她最初的惊恐,应该是从有人开始偷袭她胸部开始的。而她的胸部的确很有风光,不只是饱满坚挺,关键是特别有型。宫渡能想象出当年那些男人为她所迷的样子。

  “我给你倒杯水吧,我们坐下慢慢聊。”宫渡放弃了继续盯着她,转身为林岳梅倒水。眼角余光却始终盯在她身上。就在他倒水的空,宫渡看见林岳梅捋了捋了头发,伸手掖了掖睡衣,忽然间把整个身子放松下来。

  睡衣有点肥大,刚才奔跑中,她的大半片胸晃出来。

  一个把自己身体看护得如此紧的女人,最终却以那样的方式糟践自己,这的确残忍。

  “不用再害怕,也不用再装,打现在起,你是安全的。”宫渡将水杯捧过来,递到林岳梅手上。

  林岳梅仍然不肯接,目光抖索着看宫渡,身体也跟着瑟瑟发抖。

  怎么才能打消她的疑虑呢?

  思忖一会,宫渡忽然狠下心。他没有太多时间熬在这里,他必须以最快时间撬开林岳梅嘴巴。

  宫渡蹲下身,再次认真地看住林岳梅,重重说:“听着,我是为你女儿屈颖来的,她死的很冤,那些把她逼到死路上的人,至今还逍遥法外。要想为她伸冤,你就得振作起来。没人再敢对你怎样,包括苏凌风,也包括梁院长,这点我敢保证,请你一定相信我!”

  不知是他说了屈颖,还是一同说出了苏凌风和梁院长,蜷缩在水池边的林岳梅突然扑过来,一抱子抱住他,放声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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