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往事6_罪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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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往事6

  谷春雨让他马上赶到水香街去。

  宫渡离开小二楼,快步出了校区。正好有一辆出租过来,宫渡伸手拦下。

  傍晚的水香街热闹而嘈杂,这条街应该算是银河城生活气息最浓的一条街。除弄堂里有几座古旧的老宅子外,水香街的小吃也是引诱人的重要原因之一。每逢节假日,总有大批大批的游客在导游的引领下涌入水香街,把水香街的热闹弄到最高潮处。

  今天是周三,情况相对好一点。但此时正是吃饭高峰,慕名前来寻找美味的人还是不少。

  宫渡侧身挤进巷子,卖红薯的女人正张开她粗野的嗓子,使着劲儿吆喝。红薯摊被围得水泄不通。

  自打这女人不理他后,宫渡就再也没买过她的红薯。不过宫渡还是从另外几个摊主的口中听说,女人的女儿已经招进艺术学院,是他们花了不少钱又找了不少人,最终搭上了艺术学院一个姓袁的领导。

  宫渡知道此人的名字:袁牧野。

  他有一个很怪的外号,叫袁大头。宫渡起初以为是他头大,结果有一次,那位曾经跟他关系已经很不错的年轻人温航远远指着袁大头给他看,并用充满讥笑的口吻说:“他就是袁大头。”

  宫渡看见那人其实头不大,还有点扁,后来一次,他跟温航在小二楼前的空地上漫步时,温航说,他是下面大。

  这话令宫渡着实脸红了一阵,现在想起来,还有那么一点点不好意思。他想不明白的是,这纯粹个人隐私,外人怎么晓得?

  自从知道女人的女儿通过袁大头进了艺术学院,宫渡心里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每次来水香街,总要充满同情地看上中年女人一眼。有时女人不在,宫渡找不见红薯摊,但也会停下脚步,傻傻地盯着摆摊的那个地方发一会呆。

  他怕某一天,突然听到关于这家人不好的消息。

  健民诊所主人廖健笑他总是杞人忧天。

  上了二楼,谷春雨一脸心事等着他。刚一见面,谷春雨就说:“宫渡呀,打起来了,好怕人。”

  “谁打起来了?”宫渡问。

  “还能有谁啊,就她们呗。”谷春雨说。

  “雪芬阿姨跟林阿姨?”

  “哪啊,是那个吴嫂跟林岳梅。”谷春雨言语有些激动,话语里透出对两位打架者的不满。“什么素质嘛,在这里打架。”

  一听是吴嫂,宫渡马上问:“她怎么知道林阿姨在这里,人呢?”

  把林岳梅送到廖健这里来,是宫渡的主意,这事没跟钟好他们商量。他再三叮嘱谷春雨跟伊雪芬,千万别把消息传出去。

  “我怎么晓得啊,是她闯进了治疗室,还把我俩支出去,说她们俩有话要谈,结果谈着谈着,就打了起来。这阵人已走了。”

  “走了?”

  宫渡一阵泄气。怪不得小二楼找不到她,原来她跑到了这里。

  等跟廖健聊完,宫渡就清楚,并不是谷春雨跟伊雪芬走漏了消息,是吴嫂突然来找廖健,廖健告诉她的。

  “你干嘛要跟她讲?”宫渡冲廖健发火。

  “她来时我刚给林岳梅做完治疗,她看到了单子,问我这女人是不是从精神病院来的,我说是,她就非要去找人家。再说了,她上楼时看见了那个姓伊的。”

  宫渡又是一阵泄气,还是他做事不周到。

  跟廖健争了几句,廖健喊肚子饿,坚持不住了,要去吃饭。还问宫渡要不要一块去,巷子西头新开了一家麻辣香锅,味道不错。宫渡说我哪有心思吃,弄成这样,都不知怎么收场?

  廖健非常不在乎地说:“几个老女人争风吃醋,有什么场好收,让打不就行了。打一打,说不定她们的心头就都顺了。”

  “你怎么知道是争风吃醋?”宫渡觉得好奇。

  “我在门口看热闹啊,听她们互相撕,还提起一个叫屈颖的孩子。”

  宫渡心头一震,丢下廖健就走开了。刚拐过楼道,就被闻风而来的伊雪芬堵住。

  伊雪芬将他拉进一个空房间:“宫渡你可来了,真是怕死了,打得好凶哟。”

  “怎么打起的?”三个女人一台戏,宫渡直觉这话一点没错。

  “都怪月姝啊,当年我就说,把孩子给我,她非不给,说要自己带。结果呢,孩子不但进了孤儿院,最终连命也没了,换我,也受不了。”

  伊雪芬噼里叭啦,道了一大堆。宫渡这才知道,吴嫂一听林岳梅被带到了这里,马上去看,还将伊雪芬跟谷春雨支开,说想跟林岳梅单独说说话。当时林岳梅刚接受完廖健治疗,睡着了,吴嫂就抓着她的手,轻轻唤她。伊雪芬在外面说:“别喊了,让岳梅睡会儿。”吴嫂还唤。她是把林岳梅唤了醒来,林岳梅醒过来,一见是吴嫂,一骨碌从床上跳下,鞋也没来及穿,撕住吴嫂脖子就要女儿。

  “还我女儿,你还我女儿啊——”

  林岳梅哭着,喊着,用力撕扯着吴嫂衣服领子,要她把孩子还给她。

  吴嫂先是好言相劝,让岳梅不要激动。还说孩子的事,真的不怪她,她也是没有办法,更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

  “没想到,没想到你把她送进孤儿院干吗?送进孤儿院倒也罢了,你又把她弄到那学校去,你这奸人,打开始就没安好心啊——”林岳梅疯了,一边喊,一边用力撕吴嫂的脸。

  “吴嫂呢,她还手没?”宫渡情急地问。

  伊雪芬慢吞吞说:“还倒是没还,可她最终也不向岳梅认个错啊。她要是认个错,岳梅心里,可能好受些。”

  说完这句,伊雪芬看看表,说时间不早了。好像她有什么急事。宫渡纳闷,再细看她,才发现伊雪芬是刚刚打扮过的,用花枝招展形容可能有点过,但光彩照人这个词能用。

  宫渡就问:“雪芬阿姨还有事?”

  伊雪芬“咿”了一声:“什么雪芬阿姨,说好要叫我姐的。”

  宫渡刚使劲地呶出一个“姐”词,伊雪芬就抬起屁股走了。临走甩下一句:“有事你找谷院长啊,我要跟廖大夫吃饭去。”

  宫渡恍然大悟。伊雪芬刻意打扮一番,原来是跟廖健有约。心里不禁感慨,她追男人的本事就是强。

  谷春雨对宫渡让她做这件事非常不满。不满的主要原因就是她看不惯这三个女人。

  按谷春雨的说法,这三个女人,一个妖,说的当然是伊雪芬。“哪有个中年女人的样子,简直就像一只蝴蝶,四处乱飞。”

  一个太作。说的自然是林岳梅。“我看她压根就没病,是把自己装成这样的。”

  宫渡急了,劝谷春雨千万别这么说。“她受过不少苦,遭过不少罪。她这一生,不容易啊。”宫渡解释。

  谷春雨说:“她的事我听说一些,受罪是不假,那些磨难的确也不是一个女人受的,可她骨子里有一种非常不好的东西,这种东西毁了她一生。”

  “什么东西?”宫渡极少听一个人对另一个的剖析。谷春雨的话让他来了兴趣,同时心里想,怪不得谷春雨能被谭教授毁掉一生呢,这两人还真有想象处。

  “自我受虐。”谷春雨高度概括了一句,接着又道:“这种人就算是在灾难面前,也从没想过要反抗或挣扎。她那样作践自己,虽不能说有表演的成分在里面,但也有种拿不幸当资本来搏眼球,企望别人同情她,救她。”

  “她内心想的是,我就这样了,你看我多不公啊,多软弱啊,我无助啊。这种女人骨子里其实是惯着自己的,自己对自己从没个要求,没个警醒,生活给她什么,她就接受什么。接受好了,像支花,艳艳地盛开。接受不好,顺坡而下,惯性把自己带到哪,就滑到哪。一辈子都是虚弱无骨的样子,就等着别人来扶。有时候别人扶她,她还不起来。”

  谷春雨越说越激动,仿佛这几天,从精神病院来的林岳梅带给她诸多心理不适,这点让宫渡深感意外。

  她说了一大通,道:“这种女人压根对自己没个期望,更别说有担当了,怪不得当初她不愿要孩子。”

  宫渡心里猛地一怔,瞪住谷春雨问:“她不愿要孩子,您从哪里知道的?”

  谷春雨也惊讶地盯住宫渡:“是她亲口说的呀。她跟吴嫂吵架,吴嫂说当初是你不要颖儿的,说你没办法养她,我才咬牙把她带回来的,现在你却说,是我不把颖儿还你。”

  “吴嫂真说了?”

  “说了啊,难不成我还能编造?”谷春雨对宫渡的过激反应表示诧异,她以为宫渡早就知晓这些呢。

  宫渡却再也没心情听谷春雨说下去,本来他还想听听谷春雨怎么评价吴嫂,可现在他一点心思也没了,他要立刻见到吴月姝!

  其实谷春雨对吴嫂就一句话:“她就是一个一辈子啥都往自己身上担的女人,吃了那么多苦,还不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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