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冥王星4
本来计划连夜赶回来，但伊雪芬捅开了梅晶的秘密，就把宫渡的步子给拖住了。等梅晶这一章翻过去，重新回到要谈的话题上时，时间已经很晚。
伊雪芬跟廖健闹翻了。
这个结果是必定的，宫渡并不惊奇。而且宫渡也从没想过伊雪芬真能跟廖健生出什么真感情，那只是伊雪芬自己的幻想。
“没想到你会动真情。”宫渡这么说。
伊雪芬瞪了他一眼:“还不怪你啊，当初怎么说来着？”
宫渡感觉伊雪芬好玩，这个年纪了还有少女之心，也算不容易，轻笑一声道:“我只是让你试试他，并没让你陷进去。”
“能由得着我啊，感情这东西……”说一半，打住，又道:“得，感情这种事你不懂，你还是只小嫩鸡，还没展开翅呢。”
“不许羞辱我。”宫渡警告了一声。
“不服气啊，你个没开瓤的小木瓜。”伊雪芬嘲讽了他一句，又笑着说:“是不是已经打开翅膀了，我可听说你撇下小淘子又搭上了一位，还是个熟透的美女，小心让人家倒过来把你这个生瓜给吃了啊。”
“你——！”宫渡气得翻白眼，伊雪芬却咯咯笑起来。
伊雪芬就这点好，乐观，多大的伤心事，说几句就过去了。哭时梨花带雨，泪水还未干，便又能马上“咯咯”笑起来。她说她不喜欢拖泥带水，人老活在往事里没啥意思，一辈子就是一眨眼的工夫，得让自己快活点。
扯完闲淡，伊雪芬谈起了正题。
她告诉宫渡几件事。
“他很神秘，不像医生，跟他接触的那些人，也不像病人，一个个看着都像有钱人，穿戴就不说了，那气派，看着都把人吓死。带着各色各样的美女，年轻又漂亮，气质一个赛过一个。一看她们，我哪还有信心，人老珠又黄，伤心啊。”伊雪芬叹了一声。
“他说我身上有股米粉味，宫警官，你闻闻，到底有没有？”伊雪芬说着真把身体靠近宫渡，让宫渡闻。宫渡吓得立马躲开。
伊雪芬接着又说:“他就是狗眼看人低，恶心我呢。我天天冲几次澡，为了讨他喜欢，买了这辈子最贵的香水，但他说他闻不得香水味。”
“闻不得香水味？”
“嗯，他说他对香水过敏，那些带来见他的女孩子，个个都不许用香水，这人真是有病，还医生呢，我看他才是病人。”
伊雪芬每说一件事，都要顺带骂上他几句。宫渡却想起一些事，同时心里默默记住了这个特征。
“对了，姓高的好像怕他。那天在海边，见他的就是那位姓高的，老了，顶都秃了，腆个大肚子。他认不出我，我却一眼就认出了他。想想当年，他那个威风样，全银河好像都是他的。我还记得梅经理和凌风去见他时的样子，就像小学生见老师，两人商量了大半天才去的。那天天很好，阳光很足，我和岳梅两个晒被子。”
伊雪芬又想起了往事。
宫渡插进话问:“你说姓高的怕他，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以前我也觉得应该是他怕姓高的，但那天我亲眼看见，他在姓高的面前很耍牛呢，姓高的还给他点烟。”
“给他点烟？”宫渡又惊一声，然后就陷入沉思里了。
过了半天，伊雪芬又说:“他就一色狼，对女人哪有真心，用过就甩，还狠。对我倒也罢了，我老了，也没指望着他能对我有多好。对那些年轻女孩，也狠。我亲眼见过他一脚踹向一个女孩，还专踢人家下面，踢得女孩白眼都翻出来了。小女孩也是可怜，好像跟了他三个月，一分钱不给，就想把人家打发开。也好，跟着他一天到晚担惊受怕的，没啥意思，还不如老老实实回来跟胖子结婚。
伊雪芬说，她真要跟米粉店里宫渡见过的那个胖子师傅结婚了。
“他追了我十年，为我当了十年厨师。前阵子店就是盘给他的，他说我啥时想回来就回来，店还是我的。”
“死胖子果然重情重义，一分钱没跟我要，就把店还给我了。宫警官，你说这样的男人要是还不嫁，我是不是傻瓜。”宫渡哪有心思听这些，木讷地说了声是，心里，却是乱云翻滚。
真的是他？
宫渡不敢想下去。
从江原回来，宫渡顾不上累，急着就去档案室。他觉得必须再将当年的断桥案还有八年前燕子楼前那起车祸案再翻一遍，总感觉里面还有什么隐秘的线索没翻出来。
老警察周久诚笑眯眯地看住他:“我知道你还会来的。”
宫渡心头一动:“怎么，您也在怀疑他？”
周久诚摇摇头道:“我谁也不怀疑，怀疑别人是你们的事，我只管看好我的档案就行了。”然后点起一支烟，“进去吧，没人打扰你。”
的确没人打扰，宫渡在档案室一泡就是几个小时，可什么也没查到。案卷几乎要烂熟于心，都能背得出来。再想翻出点新东西，真是很难。
可他就是死不了心。
熬到晚上，九点多钟，宫渡实在熬不下去了。他必须去一趟竹园。
潜进九号别墅的欲望跟当初潜进小二楼的欲望一样强烈。不，甚至比当初更甚。
九号别墅到底是谁的，姓方的教授究竟存不存在？他跟廖健又是什么关系？
伊雪芬说的那句话又在他耳边回响，省里姓高的怕他？这不可能啊，怎么会是这样？
如果真是这样，他前面所有的设定都要推翻，已经被他建立起来的若干个逻辑关系就都不存在。
前功尽弃！宫渡心头冒出四个字。
宫渡决计再冒一次险。必须冒。当初诱惑伊雪芬去跟廖健套近乎，并不是他怀疑了这个人，如果那样，怎么敢把林岳梅安排到廖健老爷子的旧楼上去住？
他只是发现了两个小端倪。一就是李镇道的抑郁症怎么来的？他跟李镇道认识时，李镇道根本没抑郁一说，但一年多点时间，李镇道抑郁了。这期间，李镇道长去廖健诊所做失眠治疗，就是让盲人师傅做推倒按摩。
另一个，林岳梅遭绑架前，到廖健诊所治疗过一阵子。期间宫渡无意中听到盲人师傅跟廖健的一次谈话。当时声音很低，就因为声音低，才让宫渡觉得诧异。因为廖健向来说话是大嗓门。宫渡跟他接触那么长时间，从没见过廖健说话要克制住声音。
但那天房门紧闭，里面的说话声很低。有这个必要吗？
宫渡贴着房门听半天，断断续续听到一点，连贯不起来，也无法弄清两人谈话的具体内容。但有两句，他是听清了。
一句是盲人师傅对廖健的称呼。叫老板叫老大宫渡都能理解，但那天，盲人师傅称廖健，叫的是爷，三爷。
宫渡马上想起李镇道曾经跟他讲过的一件事，说江湖上有个爷，只闻其名不见其影，但这位爷能量大到让人吃惊。
所以宫渡对“爷”这个称谓，非常敏感。
另一句，是廖健跟盲人师傅说的:“不能让她活着离开，我知道你该怎么做，但有一点，不能在诊所里出事。”
这个“她”是谁？廖健为什么不让她活着离开？
就这两件事，才让宫渡突发奇想，动员伊雪芬用点小手段，接近一下廖健。没想，竟接近出这样一个结果。
伊雪芬说，省里那位，竟然也称廖健为爷！
太不可思议了。
再联想下去，林岳梅遭绑架，似乎应有另一个真相！
宫渡按捺不住了，起身朝楼下走去。一个小时后，车子驶入竹园三号门。
夜晚的竹园异常安静，没有一点声息，感觉跟走进墓地一样。隐隐地透着一层恐怖。三号门倒是有值班的保安，不知是认得宫渡，还是打盹睡着了，竟然连问也没问一声。
宫渡沿着那条弯曲的路，朝九号别墅开去。
宫渡在离九号别墅大约五十米的地方停好车子，现在对九号别墅，宫渡已经很熟悉。他没朝路上走过去，而是潜入竹林，绕到了后面那片花园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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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雪芬跟廖健闹翻了。
这个结果是必定的，宫渡并不惊奇。而且宫渡也从没想过伊雪芬真能跟廖健生出什么真感情，那只是伊雪芬自己的幻想。
“没想到你会动真情。”宫渡这么说。
伊雪芬瞪了他一眼:“还不怪你啊，当初怎么说来着？”
宫渡感觉伊雪芬好玩，这个年纪了还有少女之心，也算不容易，轻笑一声道:“我只是让你试试他，并没让你陷进去。”
“能由得着我啊，感情这东西……”说一半，打住，又道:“得，感情这种事你不懂，你还是只小嫩鸡，还没展开翅呢。”
“不许羞辱我。”宫渡警告了一声。
“不服气啊，你个没开瓤的小木瓜。”伊雪芬嘲讽了他一句，又笑着说:“是不是已经打开翅膀了，我可听说你撇下小淘子又搭上了一位，还是个熟透的美女，小心让人家倒过来把你这个生瓜给吃了啊。”
“你——！”宫渡气得翻白眼，伊雪芬却咯咯笑起来。
伊雪芬就这点好，乐观，多大的伤心事，说几句就过去了。哭时梨花带雨，泪水还未干，便又能马上“咯咯”笑起来。她说她不喜欢拖泥带水，人老活在往事里没啥意思，一辈子就是一眨眼的工夫，得让自己快活点。
扯完闲淡，伊雪芬谈起了正题。
她告诉宫渡几件事。
“他很神秘，不像医生，跟他接触的那些人，也不像病人，一个个看着都像有钱人，穿戴就不说了，那气派，看着都把人吓死。带着各色各样的美女，年轻又漂亮，气质一个赛过一个。一看她们，我哪还有信心，人老珠又黄，伤心啊。”伊雪芬叹了一声。
“他说我身上有股米粉味，宫警官，你闻闻，到底有没有？”伊雪芬说着真把身体靠近宫渡，让宫渡闻。宫渡吓得立马躲开。
伊雪芬接着又说:“他就是狗眼看人低，恶心我呢。我天天冲几次澡，为了讨他喜欢，买了这辈子最贵的香水，但他说他闻不得香水味。”
“闻不得香水味？”
“嗯，他说他对香水过敏，那些带来见他的女孩子，个个都不许用香水，这人真是有病，还医生呢，我看他才是病人。”
伊雪芬每说一件事，都要顺带骂上他几句。宫渡却想起一些事，同时心里默默记住了这个特征。
“对了，姓高的好像怕他。那天在海边，见他的就是那位姓高的，老了，顶都秃了，腆个大肚子。他认不出我，我却一眼就认出了他。想想当年，他那个威风样，全银河好像都是他的。我还记得梅经理和凌风去见他时的样子，就像小学生见老师，两人商量了大半天才去的。那天天很好，阳光很足，我和岳梅两个晒被子。”
伊雪芬又想起了往事。
宫渡插进话问:“你说姓高的怕他，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以前我也觉得应该是他怕姓高的，但那天我亲眼看见，他在姓高的面前很耍牛呢，姓高的还给他点烟。”
“给他点烟？”宫渡又惊一声，然后就陷入沉思里了。
过了半天，伊雪芬又说:“他就一色狼，对女人哪有真心，用过就甩，还狠。对我倒也罢了，我老了，也没指望着他能对我有多好。对那些年轻女孩，也狠。我亲眼见过他一脚踹向一个女孩，还专踢人家下面，踢得女孩白眼都翻出来了。小女孩也是可怜，好像跟了他三个月，一分钱不给，就想把人家打发开。也好，跟着他一天到晚担惊受怕的，没啥意思，还不如老老实实回来跟胖子结婚。
伊雪芬说，她真要跟米粉店里宫渡见过的那个胖子师傅结婚了。
“他追了我十年，为我当了十年厨师。前阵子店就是盘给他的，他说我啥时想回来就回来，店还是我的。”
“死胖子果然重情重义，一分钱没跟我要，就把店还给我了。宫警官，你说这样的男人要是还不嫁，我是不是傻瓜。”宫渡哪有心思听这些，木讷地说了声是，心里，却是乱云翻滚。
真的是他？
宫渡不敢想下去。
从江原回来，宫渡顾不上累，急着就去档案室。他觉得必须再将当年的断桥案还有八年前燕子楼前那起车祸案再翻一遍，总感觉里面还有什么隐秘的线索没翻出来。
老警察周久诚笑眯眯地看住他:“我知道你还会来的。”
宫渡心头一动:“怎么，您也在怀疑他？”
周久诚摇摇头道:“我谁也不怀疑，怀疑别人是你们的事，我只管看好我的档案就行了。”然后点起一支烟，“进去吧，没人打扰你。”
的确没人打扰，宫渡在档案室一泡就是几个小时，可什么也没查到。案卷几乎要烂熟于心，都能背得出来。再想翻出点新东西，真是很难。
可他就是死不了心。
熬到晚上，九点多钟，宫渡实在熬不下去了。他必须去一趟竹园。
潜进九号别墅的欲望跟当初潜进小二楼的欲望一样强烈。不，甚至比当初更甚。
九号别墅到底是谁的，姓方的教授究竟存不存在？他跟廖健又是什么关系？
伊雪芬说的那句话又在他耳边回响，省里姓高的怕他？这不可能啊，怎么会是这样？
如果真是这样，他前面所有的设定都要推翻，已经被他建立起来的若干个逻辑关系就都不存在。
前功尽弃！宫渡心头冒出四个字。
宫渡决计再冒一次险。必须冒。当初诱惑伊雪芬去跟廖健套近乎，并不是他怀疑了这个人，如果那样，怎么敢把林岳梅安排到廖健老爷子的旧楼上去住？
他只是发现了两个小端倪。一就是李镇道的抑郁症怎么来的？他跟李镇道认识时，李镇道根本没抑郁一说，但一年多点时间，李镇道抑郁了。这期间，李镇道长去廖健诊所做失眠治疗，就是让盲人师傅做推倒按摩。
另一个，林岳梅遭绑架前，到廖健诊所治疗过一阵子。期间宫渡无意中听到盲人师傅跟廖健的一次谈话。当时声音很低，就因为声音低，才让宫渡觉得诧异。因为廖健向来说话是大嗓门。宫渡跟他接触那么长时间，从没见过廖健说话要克制住声音。
但那天房门紧闭，里面的说话声很低。有这个必要吗？
宫渡贴着房门听半天，断断续续听到一点，连贯不起来，也无法弄清两人谈话的具体内容。但有两句，他是听清了。
一句是盲人师傅对廖健的称呼。叫老板叫老大宫渡都能理解，但那天，盲人师傅称廖健，叫的是爷，三爷。
宫渡马上想起李镇道曾经跟他讲过的一件事，说江湖上有个爷，只闻其名不见其影，但这位爷能量大到让人吃惊。
所以宫渡对“爷”这个称谓，非常敏感。
另一句，是廖健跟盲人师傅说的:“不能让她活着离开，我知道你该怎么做，但有一点，不能在诊所里出事。”
这个“她”是谁？廖健为什么不让她活着离开？
就这两件事，才让宫渡突发奇想，动员伊雪芬用点小手段，接近一下廖健。没想，竟接近出这样一个结果。
伊雪芬说，省里那位，竟然也称廖健为爷！
太不可思议了。
再联想下去，林岳梅遭绑架，似乎应有另一个真相！
宫渡按捺不住了，起身朝楼下走去。一个小时后，车子驶入竹园三号门。
夜晚的竹园异常安静，没有一点声息，感觉跟走进墓地一样。隐隐地透着一层恐怖。三号门倒是有值班的保安，不知是认得宫渡，还是打盹睡着了，竟然连问也没问一声。
宫渡沿着那条弯曲的路，朝九号别墅开去。
宫渡在离九号别墅大约五十米的地方停好车子，现在对九号别墅，宫渡已经很熟悉。他没朝路上走过去，而是潜入竹林，绕到了后面那片花园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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