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冥王星5
宫渡在楼后花园边站了大约有三分钟。
四周鸦雀无声，只有微弱的风声从竹园吹过来。近处没有灯光，能看见的灯光弱得像鬼火一样。确定周围没有异常，宫渡从花园里穿了过去。
宫渡知道从正门进不了，钥匙在石忠手里，做这种事，当然不能惊动石忠。那天带着石忠来时，宫渡多了个心眼，在别墅里做了手脚。
趁盛冰在楼上质问石忠，宫渡悄悄溜下来，又在一楼客厅转了一圈，他在一楼发现了后门，其实也不是发现，六号别墅勘查现场时，宫渡就发现苏凌风一楼也有道后门。他想别墅的设计大同小异，九号也应该有后门。
宫渡悄悄打开了后门的锁。为防被别人发现，他用一根细铁丝绑住了锁芯，将铁丝一头伸到了楼外。
宫渡摸过去，借着月光找他伸出来的铁丝。奇怪的是，铁丝不见了。
宫渡心头一暗，难道做的手脚被人发现？
就在他要灰心时，手无意中推了一下后门，门居然打开了。
宫渡没急着进去，明显铁丝被人动过，他怕有诈。往后退几步，抬起目光看到了楼上。就在这时，宫渡看见二楼有光线闪了一下，就那么一下，迅疾又灭了。
二楼有人！宫渡心里一惊。他又往后退几步，躲在了楼角处，让砖墙掩护着自己，抬起目光往上看。约莫五分钟后，二楼又闪出一道光，弱，但还是能肉眼辨认出来。这次持续时间稍微长一点，就在宫渡打算换个位置再看时，那道光又倏地不见了。
难道是石忠？
宫渡紧着在心里分析。一想石忠夜晚潜入的可能性不大。就算石忠想来，大可不必做贼一样。九号别墅并没有限制主人出入。石忠受主人委托看管别墅，也算是半个主人。
小偷？宫渡心里这么想着，人已潜入了别墅。他轻量将脚步抬得高一些，落地极轻，脚下几乎不发出声音。绕过一楼客厅那堵暗墙，宫渡摸到了前面，也就是摆放沙发的位置。屏住呼吸，又朝楼上听了会。
宫渡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在翻东西。紧跟着，宫渡听到柜子被合上的声响。
宫渡朝腰上摸了一把，就朝楼梯走去。
到了二楼，宫渡将身体紧贴着墙壁，两只手摆开，慢慢往二楼发出响声的方向挪着步子。宫渡判定声响是从二楼书房发出的，楼下看到的光亮也正好是那位置。他的呼吸有点紧，脚步挪动的速度变慢。一步，两步，宫渡终于挪到了楼道口。扭过头，紧盯着书房方向看。
书房门是打开的，宫渡看见一个黑影，站在书桌前，背对着书柜，好像在翻东西。
黑影戴着手套，手套的颜色也是黑色。看身影像是女的。
女贼？宫渡觉得奇怪，又盯着看。这时候黑影动了动，一只手从桌子上挪下来，又打开了手电筒。
居然是强光手电！
宫渡心里大概明白过来，再往黑影身上看，就能看出她是谁了。
虽然她穿着一袭黑衣，但从紧身衣服勾勒出的美妙轮廓，以及面罩上面露出的黑亮眸子，宫渡还是认出了她。
“盛前辈！”宫渡差点喊出声来。
可能是宫渡一时高兴，疏忽了自己，脚下竟然发出了轻微的响动。书房里聚精会神翻阅着文件的黑影蓦地探过目光:“谁？！”
宫渡害怕黑影袭击自己，忙从楼梯口站出来，轻声道:“是我，宫渡。”
已经将手摸向后面的盛冰瞬间恢复镇定，也是轻声问:“你怎么来了？”
宫渡嘘了一声，走过去，几乎贴着盛冰的耳朵说:“我以为是漂亮的女贼呢，没想到是前辈。”
“正经点，问你话呢，干嘛跑这儿来？”
宫渡扮个鬼脸，也学盛冰逗他时那样:“前辈先告诉我，找到什么了？”
盛冰也不敢乱发脾气，再说也没时间发脾气，冲宫渡说:“外面安全不，这里东西太多，还没找到有用的。”
宫渡说:“不急，今晚很安全，我在外面撒了银光粉。”
“银光粉？”盛冰似乎没明白。
宫渡诡异地笑了笑，伸出手亮了一下家伙。
原来他真拿着一根感应棒。这是夜间搜查的一种秘密武器，将一种无色无味的银光粉撒在别墅周围，只要有人走近，手里这根比手电筒小一倍的感应棒就会发出亮光。里面的人就能做出反应。
“行啊，都成老江湖了。”盛冰轻松下来，似在夸奖宫渡。
“跟前辈学的。”宫渡涎着脸，也带着玩笑恭维了盛冰一句。
“这里不是贫嘴的地方，我们时间不多，费这大周折不能白来一趟，抓紧行动吧。”
说完，蹲下身子，琢磨起文件柜来。
最底下的那层书柜看上去并没什么两样，但盛冰对它兴趣很浓，她说:“我全部检查过了，就这个小柜子上了锁。”
宫渡伸手试了下别的柜子，果然轻轻一拉就开了。
盛冰让宫渡替她打着手电光，尝试着用万能钥匙打开柜子。转了几下，没有反应。盛冰说不对。又掏出一把更小的钥匙，插进锁孔里，小心翼翼转半天，门柜开了！
宫渡心里怦怦的。不明白盛冰想找什么。
里面似乎令人失望，堆着一堆过期的画报还有杂质，还放着两个大的文件袋。盛冰似乎提前知道这些东西没用，轻轻一抱，将它们全都挪了出来，身子又往低里去了去，几乎要爬在地面上了。
“找到了！”盛冰的声音非常兴奋，她将半个头钻进去，右手在里面动了半天，宫渡听见一声响，好像是门柜被打开的声音。
又一会，盛冰抱出一个保险箱来。
原来是找这个！
宫渡还想看看保险箱里到底有什么，盛冰为啥对它这么感兴趣？盛冰伸手要过手电筒，跟他说:“抓紧找你要找的东西，这些跟你无关。”
无关？宫渡一阵楞。又一想盛冰肯定不想让他看到保险柜里的东西，不吭声地离开了。
盛冰从保险柜里拿出的是帐本。密密麻麻有好几本，宫渡没看清楚到底是几本。但宫渡看清了盛冰拿到帐本时的表情。
十分惊讶，也十分振奋。是那种久寻不得，正要绝望时忽然拿到的兴奋劲，十分夸张。
她是为这个来的？宫渡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但也仅仅是一闪，马上就被盛冰的声音给惊飞了。
“看什么看，抓紧！”
盛冰说的很短促，但很坚决。宫渡纵是再好奇，也不敢朝那边望了。再说他自己也有任务，伊雪芬的话还盘旋在脑子里。廖健根本不像个医生，倒像是那种非常有权威的人，那些人非常怕他。
怕什么？
宫渡一边想着，一边开始寻找。他没有任何目标，跑到九号别墅来，完全是一种感觉，是被那天嗅到的淡淡的雪茄味吸引。他想如果能在这里翻到雪茄，或者烟斗，他的猜测就能证实一半。
他看到过廖健拿烟斗抽烟，非常夸张的那种。但次数不多。好像只有两次。一次还是两年前，大学还没毕业，是李镇道二次让他到银河来。他本来已经到了艺术学院，可是温航说，李镇道去了诊所，如果他急，就让他也去诊所。李镇道做完治疗会跟他一道吃晚饭。要是不急，就在小二楼等。宫渡那天本来不急，他就是为李镇道而来的。但温航那样一说，不急的他突然急起来，其实是好奇。他就是想看看，李镇道去的是怎样一家诊所，医生在给他做哪种治疗？
温航开着车子，将他送到了水香街。
那是他第一次到水香街，第一次走进二楼诊所。楼下的时候，他看见了巷子口卖红薯的女人。温航跟他说，女人卖的红薯非常好吃。说着从赵春玲手里买了两颗红薯。那个时候他当然还不知道卖红薯的女人叫这个名字，也压根没把她当回事。
现在想起来，一切就都有预兆。宫渡甚至想，指不定温航早就知道这里面的秘密。对，他应该知道。不然，他很多诡异的行为无法解释。
可是现在找不到温航，宫渡只能自己查。
宫渡记得，就是那次，他看到廖医生在拿一个大烟斗抽烟。当时廖医生坐在二楼接待室里，看见他上来，问找谁？宫渡说找李镇道院长。廖医生上下左右打量他一番，问他是谁，跟李镇道什么关系？
宫渡还没报上名，李镇道从治疗室出来了，后面跟着盲人师傅。
李镇道跟廖健说，宫渡是他请来的客人。同时向宫渡介绍了廖健。
这就是宫渡跟廖健的初识。
廖健最初留给宫渡的印象，一是热情，甚至有几分豪放。尤其说话的样子。二是儒雅，特别是他烟斗抽烟的姿势，让宫渡一下就想到了一位大艺术家。
第二次看见廖健用烟斗，是不久前，他已经把林岳梅送到了诊所。林岳梅在治疗室做治疗，宫渡闲着无事，在楼上瞎转悠。他在二楼踱了一阵步，想下楼去，又没下。见楼道通往里面的门好像没锁，试着推了一把，结果给推开了。宫渡下意识地就往里走，发现从没进去的里面更大。好像已经不属于诊所的房子。里面大约有十多间办公室，从房门上的招牌宫渡判断里面有两家公司，他们从另一个楼梯上来。中间用他进来的那扇门跟廖医生的诊所分割开。
宫渡也不是有意要看什么，就是无聊，随心所欲地走着看着。很快他就走到了楼道最里。那里有一扇窗户，站在窗户前可以看到楼下的景致。
宫渡将目光探出去，楼的那端他原以为是街道，结果不是。是一片小花园，非常精致。种着一些花草，还有十来棵古槐。有一棵已经很粗了，应该上百年了吧，下边用铁栅栏围起来，好像还挂一个木牌。
那上面应该写着这棵树的生长年份。
树边上长着一小片米兰，很茂盛。
顺着米兰望过去，宫渡先是看见一块墓碑。这里竟还有墓碑？宫渡当时有点好奇，想多巴望几眼。结果在墓碑边，他看到一个高大的影子。
影子背对着他，宫渡只看到那人的个头，感觉跟廖医生差不多高，块头也一样。影子面对着墓碑，但目光又似乎不在墓碑上，而是低垂着头，像是思考什么事。
等那人转过身来时，宫渡就看清真是廖医生了。嘴里叼着烟斗，不时有淡淡而好看的烟雾从他脸边飞起，又被风轻轻吹走。
那天宫渡盯着廖医生看了大约有十多分钟。廖医生就站在有墓碑的那片小花园里抽了十多分钟的烟。
而在二楼诊所里，宫渡没有看见过廖医生抽烟斗。廖医生虽然也在诊所抽烟，但他都抽雪茄。
宫渡翻了半天，没什么收获。书柜虽然不大，但隔层较多，里面都堆满了东西。要么是书，要么就是各种材料。翻开过几个抽屉，但都是些乱七八糟且过时的生活用品。而且都是男人的，宫渡只找到一只口红，过期很久了，好像买了就没开封过。
接着再翻，还是没有发现有价值的。宫渡灰心地回过目光，盛冰仍然专注地在查看帐本，样子非常投入。
他就又开起了小差，盛冰为什么对账本感兴趣，而且知道找保险柜？
正乱想着，盛冰说话了，声音很低:“快来帮帮我。”
宫渡兴奋地走过去，盛冰说:“这账记的非常隐秘，根本看不懂，所有帐户都用代码代替，破译不了。”
宫渡低头一看，果然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代码。这方面他知识非常有限，扫了几眼，看不出个所以然。
“没时间再研究了，你帮我打着手电，我得把它翻拍下来。”
宫渡就帮盛冰打着手电筒，盛冰居然随身带了微型照相机。这更让宫渡坚信，盛冰比他更多的知道九号别墅的秘密，而且背着他来，盛冰有自己侦查的东西。
宫渡心里掠过一层失望。他以为自己发现了九号别墅，看来根本不是。
盛冰翻拍的很快，等把她认为该拍的翻拍完，宫渡以为没事了，心想自己还一无所获呢，难道就这么回去？盛冰却说:“你在这边先找着，我另去个地方。”
然后就像风一样消失了。
宫渡听见盛冰的脚步到了三楼，却没跟上去。一来盛冰没让他同去，二来，此时他已被盛冰的举动给搞乱了。
盛冰明显不是在查苏凌风案！
这种感觉前几天就有，现在更明显。
可她为什么要把自己拉进专案组呢？
这天宫渡也不是一无所获，后来查找时，还是找到了让他兴奋的东西。
照片是放在一个非常精致的影集里的。影集又放在一个大的硬纸盒子里面。盒子宫渡见过，是在李镇道书橱里。就是那种装精装书的大盒子，上面写着《圣经》。
跟李镇道书橱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宫渡一阵好奇，将它拿了下来。打开后里面果然不是书，是用书的硬壳做掩护，装的却是影集。
宫渡刚把影集打开，就掉出一张照片来。他拣起来，光线太暗，看不清楚。他往窗前走几步，借着外面透进来的光亮，宫渡大致看清了那张照片。
宫渡一阵脸红心跳。
居然是裸照！
照片上的女子一丝不挂，两只乳房非常坚挺。宫渡刚觉得眼熟，蓦地就想起，照片上的年轻女子是红薯女人赵春玲的女儿范欣欣！
宫渡紧着打开影集，里面竟然都是漂亮的女子，年轻，大多是学生长相，而且多一半是裸照。
天呀，宫渡看到两个熟悉的面孔，一个是呓呓，一个，是当年跟呓呓一起失踪的同班女生朵朵。
宫渡急切地翻起来，这时候他心里响起了一个声音，千万别翻着屈颖啊。一想屈颖，他的手抖起来，甚至有点担心地不敢再翻下去。
还好，影集翻看了两遍，没找到屈颖。宫渡心里有几分踏实，人也不那么慌了。盛冰还在三楼没下来，宫渡将掉出来那张悄悄装口袋里，其他又恢复原样。
他想他还是把影集放回老地方去。
但揣着范欣欣的照片，宫渡就跟做了啥丑事一样忐忑不安。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脑子里却不断冒出疑问，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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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鸦雀无声，只有微弱的风声从竹园吹过来。近处没有灯光，能看见的灯光弱得像鬼火一样。确定周围没有异常，宫渡从花园里穿了过去。
宫渡知道从正门进不了，钥匙在石忠手里，做这种事，当然不能惊动石忠。那天带着石忠来时，宫渡多了个心眼，在别墅里做了手脚。
趁盛冰在楼上质问石忠，宫渡悄悄溜下来，又在一楼客厅转了一圈，他在一楼发现了后门，其实也不是发现，六号别墅勘查现场时，宫渡就发现苏凌风一楼也有道后门。他想别墅的设计大同小异，九号也应该有后门。
宫渡悄悄打开了后门的锁。为防被别人发现，他用一根细铁丝绑住了锁芯，将铁丝一头伸到了楼外。
宫渡摸过去，借着月光找他伸出来的铁丝。奇怪的是，铁丝不见了。
宫渡心头一暗，难道做的手脚被人发现？
就在他要灰心时，手无意中推了一下后门，门居然打开了。
宫渡没急着进去，明显铁丝被人动过，他怕有诈。往后退几步，抬起目光看到了楼上。就在这时，宫渡看见二楼有光线闪了一下，就那么一下，迅疾又灭了。
二楼有人！宫渡心里一惊。他又往后退几步，躲在了楼角处，让砖墙掩护着自己，抬起目光往上看。约莫五分钟后，二楼又闪出一道光，弱，但还是能肉眼辨认出来。这次持续时间稍微长一点，就在宫渡打算换个位置再看时，那道光又倏地不见了。
难道是石忠？
宫渡紧着在心里分析。一想石忠夜晚潜入的可能性不大。就算石忠想来，大可不必做贼一样。九号别墅并没有限制主人出入。石忠受主人委托看管别墅，也算是半个主人。
小偷？宫渡心里这么想着，人已潜入了别墅。他轻量将脚步抬得高一些，落地极轻，脚下几乎不发出声音。绕过一楼客厅那堵暗墙，宫渡摸到了前面，也就是摆放沙发的位置。屏住呼吸，又朝楼上听了会。
宫渡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在翻东西。紧跟着，宫渡听到柜子被合上的声响。
宫渡朝腰上摸了一把，就朝楼梯走去。
到了二楼，宫渡将身体紧贴着墙壁，两只手摆开，慢慢往二楼发出响声的方向挪着步子。宫渡判定声响是从二楼书房发出的，楼下看到的光亮也正好是那位置。他的呼吸有点紧，脚步挪动的速度变慢。一步，两步，宫渡终于挪到了楼道口。扭过头，紧盯着书房方向看。
书房门是打开的，宫渡看见一个黑影，站在书桌前，背对着书柜，好像在翻东西。
黑影戴着手套，手套的颜色也是黑色。看身影像是女的。
女贼？宫渡觉得奇怪，又盯着看。这时候黑影动了动，一只手从桌子上挪下来，又打开了手电筒。
居然是强光手电！
宫渡心里大概明白过来，再往黑影身上看，就能看出她是谁了。
虽然她穿着一袭黑衣，但从紧身衣服勾勒出的美妙轮廓，以及面罩上面露出的黑亮眸子，宫渡还是认出了她。
“盛前辈！”宫渡差点喊出声来。
可能是宫渡一时高兴，疏忽了自己，脚下竟然发出了轻微的响动。书房里聚精会神翻阅着文件的黑影蓦地探过目光:“谁？！”
宫渡害怕黑影袭击自己，忙从楼梯口站出来，轻声道:“是我，宫渡。”
已经将手摸向后面的盛冰瞬间恢复镇定，也是轻声问:“你怎么来了？”
宫渡嘘了一声，走过去，几乎贴着盛冰的耳朵说:“我以为是漂亮的女贼呢，没想到是前辈。”
“正经点，问你话呢，干嘛跑这儿来？”
宫渡扮个鬼脸，也学盛冰逗他时那样:“前辈先告诉我，找到什么了？”
盛冰也不敢乱发脾气，再说也没时间发脾气，冲宫渡说:“外面安全不，这里东西太多，还没找到有用的。”
宫渡说:“不急，今晚很安全，我在外面撒了银光粉。”
“银光粉？”盛冰似乎没明白。
宫渡诡异地笑了笑，伸出手亮了一下家伙。
原来他真拿着一根感应棒。这是夜间搜查的一种秘密武器，将一种无色无味的银光粉撒在别墅周围，只要有人走近，手里这根比手电筒小一倍的感应棒就会发出亮光。里面的人就能做出反应。
“行啊，都成老江湖了。”盛冰轻松下来，似在夸奖宫渡。
“跟前辈学的。”宫渡涎着脸，也带着玩笑恭维了盛冰一句。
“这里不是贫嘴的地方，我们时间不多，费这大周折不能白来一趟，抓紧行动吧。”
说完，蹲下身子，琢磨起文件柜来。
最底下的那层书柜看上去并没什么两样，但盛冰对它兴趣很浓，她说:“我全部检查过了，就这个小柜子上了锁。”
宫渡伸手试了下别的柜子，果然轻轻一拉就开了。
盛冰让宫渡替她打着手电光，尝试着用万能钥匙打开柜子。转了几下，没有反应。盛冰说不对。又掏出一把更小的钥匙，插进锁孔里，小心翼翼转半天，门柜开了！
宫渡心里怦怦的。不明白盛冰想找什么。
里面似乎令人失望，堆着一堆过期的画报还有杂质，还放着两个大的文件袋。盛冰似乎提前知道这些东西没用，轻轻一抱，将它们全都挪了出来，身子又往低里去了去，几乎要爬在地面上了。
“找到了！”盛冰的声音非常兴奋，她将半个头钻进去，右手在里面动了半天，宫渡听见一声响，好像是门柜被打开的声音。
又一会，盛冰抱出一个保险箱来。
原来是找这个！
宫渡还想看看保险箱里到底有什么，盛冰为啥对它这么感兴趣？盛冰伸手要过手电筒，跟他说:“抓紧找你要找的东西，这些跟你无关。”
无关？宫渡一阵楞。又一想盛冰肯定不想让他看到保险柜里的东西，不吭声地离开了。
盛冰从保险柜里拿出的是帐本。密密麻麻有好几本，宫渡没看清楚到底是几本。但宫渡看清了盛冰拿到帐本时的表情。
十分惊讶，也十分振奋。是那种久寻不得，正要绝望时忽然拿到的兴奋劲，十分夸张。
她是为这个来的？宫渡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但也仅仅是一闪，马上就被盛冰的声音给惊飞了。
“看什么看，抓紧！”
盛冰说的很短促，但很坚决。宫渡纵是再好奇，也不敢朝那边望了。再说他自己也有任务，伊雪芬的话还盘旋在脑子里。廖健根本不像个医生，倒像是那种非常有权威的人，那些人非常怕他。
怕什么？
宫渡一边想着，一边开始寻找。他没有任何目标，跑到九号别墅来，完全是一种感觉，是被那天嗅到的淡淡的雪茄味吸引。他想如果能在这里翻到雪茄，或者烟斗，他的猜测就能证实一半。
他看到过廖健拿烟斗抽烟，非常夸张的那种。但次数不多。好像只有两次。一次还是两年前，大学还没毕业，是李镇道二次让他到银河来。他本来已经到了艺术学院，可是温航说，李镇道去了诊所，如果他急，就让他也去诊所。李镇道做完治疗会跟他一道吃晚饭。要是不急，就在小二楼等。宫渡那天本来不急，他就是为李镇道而来的。但温航那样一说，不急的他突然急起来，其实是好奇。他就是想看看，李镇道去的是怎样一家诊所，医生在给他做哪种治疗？
温航开着车子，将他送到了水香街。
那是他第一次到水香街，第一次走进二楼诊所。楼下的时候，他看见了巷子口卖红薯的女人。温航跟他说，女人卖的红薯非常好吃。说着从赵春玲手里买了两颗红薯。那个时候他当然还不知道卖红薯的女人叫这个名字，也压根没把她当回事。
现在想起来，一切就都有预兆。宫渡甚至想，指不定温航早就知道这里面的秘密。对，他应该知道。不然，他很多诡异的行为无法解释。
可是现在找不到温航，宫渡只能自己查。
宫渡记得，就是那次，他看到廖医生在拿一个大烟斗抽烟。当时廖医生坐在二楼接待室里，看见他上来，问找谁？宫渡说找李镇道院长。廖医生上下左右打量他一番，问他是谁，跟李镇道什么关系？
宫渡还没报上名，李镇道从治疗室出来了，后面跟着盲人师傅。
李镇道跟廖健说，宫渡是他请来的客人。同时向宫渡介绍了廖健。
这就是宫渡跟廖健的初识。
廖健最初留给宫渡的印象，一是热情，甚至有几分豪放。尤其说话的样子。二是儒雅，特别是他烟斗抽烟的姿势，让宫渡一下就想到了一位大艺术家。
第二次看见廖健用烟斗，是不久前，他已经把林岳梅送到了诊所。林岳梅在治疗室做治疗，宫渡闲着无事，在楼上瞎转悠。他在二楼踱了一阵步，想下楼去，又没下。见楼道通往里面的门好像没锁，试着推了一把，结果给推开了。宫渡下意识地就往里走，发现从没进去的里面更大。好像已经不属于诊所的房子。里面大约有十多间办公室，从房门上的招牌宫渡判断里面有两家公司，他们从另一个楼梯上来。中间用他进来的那扇门跟廖医生的诊所分割开。
宫渡也不是有意要看什么，就是无聊，随心所欲地走着看着。很快他就走到了楼道最里。那里有一扇窗户，站在窗户前可以看到楼下的景致。
宫渡将目光探出去，楼的那端他原以为是街道，结果不是。是一片小花园，非常精致。种着一些花草，还有十来棵古槐。有一棵已经很粗了，应该上百年了吧，下边用铁栅栏围起来，好像还挂一个木牌。
那上面应该写着这棵树的生长年份。
树边上长着一小片米兰，很茂盛。
顺着米兰望过去，宫渡先是看见一块墓碑。这里竟还有墓碑？宫渡当时有点好奇，想多巴望几眼。结果在墓碑边，他看到一个高大的影子。
影子背对着他，宫渡只看到那人的个头，感觉跟廖医生差不多高，块头也一样。影子面对着墓碑，但目光又似乎不在墓碑上，而是低垂着头，像是思考什么事。
等那人转过身来时，宫渡就看清真是廖医生了。嘴里叼着烟斗，不时有淡淡而好看的烟雾从他脸边飞起，又被风轻轻吹走。
那天宫渡盯着廖医生看了大约有十多分钟。廖医生就站在有墓碑的那片小花园里抽了十多分钟的烟。
而在二楼诊所里，宫渡没有看见过廖医生抽烟斗。廖医生虽然也在诊所抽烟，但他都抽雪茄。
宫渡翻了半天，没什么收获。书柜虽然不大，但隔层较多，里面都堆满了东西。要么是书，要么就是各种材料。翻开过几个抽屉，但都是些乱七八糟且过时的生活用品。而且都是男人的，宫渡只找到一只口红，过期很久了，好像买了就没开封过。
接着再翻，还是没有发现有价值的。宫渡灰心地回过目光，盛冰仍然专注地在查看帐本，样子非常投入。
他就又开起了小差，盛冰为什么对账本感兴趣，而且知道找保险柜？
正乱想着，盛冰说话了，声音很低:“快来帮帮我。”
宫渡兴奋地走过去，盛冰说:“这账记的非常隐秘，根本看不懂，所有帐户都用代码代替，破译不了。”
宫渡低头一看，果然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代码。这方面他知识非常有限，扫了几眼，看不出个所以然。
“没时间再研究了，你帮我打着手电，我得把它翻拍下来。”
宫渡就帮盛冰打着手电筒，盛冰居然随身带了微型照相机。这更让宫渡坚信，盛冰比他更多的知道九号别墅的秘密，而且背着他来，盛冰有自己侦查的东西。
宫渡心里掠过一层失望。他以为自己发现了九号别墅，看来根本不是。
盛冰翻拍的很快，等把她认为该拍的翻拍完，宫渡以为没事了，心想自己还一无所获呢，难道就这么回去？盛冰却说:“你在这边先找着，我另去个地方。”
然后就像风一样消失了。
宫渡听见盛冰的脚步到了三楼，却没跟上去。一来盛冰没让他同去，二来，此时他已被盛冰的举动给搞乱了。
盛冰明显不是在查苏凌风案！
这种感觉前几天就有，现在更明显。
可她为什么要把自己拉进专案组呢？
这天宫渡也不是一无所获，后来查找时，还是找到了让他兴奋的东西。
照片是放在一个非常精致的影集里的。影集又放在一个大的硬纸盒子里面。盒子宫渡见过，是在李镇道书橱里。就是那种装精装书的大盒子，上面写着《圣经》。
跟李镇道书橱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宫渡一阵好奇，将它拿了下来。打开后里面果然不是书，是用书的硬壳做掩护，装的却是影集。
宫渡刚把影集打开，就掉出一张照片来。他拣起来，光线太暗，看不清楚。他往窗前走几步，借着外面透进来的光亮，宫渡大致看清了那张照片。
宫渡一阵脸红心跳。
居然是裸照！
照片上的女子一丝不挂，两只乳房非常坚挺。宫渡刚觉得眼熟，蓦地就想起，照片上的年轻女子是红薯女人赵春玲的女儿范欣欣！
宫渡紧着打开影集，里面竟然都是漂亮的女子，年轻，大多是学生长相，而且多一半是裸照。
天呀，宫渡看到两个熟悉的面孔，一个是呓呓，一个，是当年跟呓呓一起失踪的同班女生朵朵。
宫渡急切地翻起来，这时候他心里响起了一个声音，千万别翻着屈颖啊。一想屈颖，他的手抖起来，甚至有点担心地不敢再翻下去。
还好，影集翻看了两遍，没找到屈颖。宫渡心里有几分踏实，人也不那么慌了。盛冰还在三楼没下来，宫渡将掉出来那张悄悄装口袋里，其他又恢复原样。
他想他还是把影集放回老地方去。
但揣着范欣欣的照片，宫渡就跟做了啥丑事一样忐忑不安。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脑子里却不断冒出疑问，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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