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第二道口子4_罪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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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第二道口子4

  白色越野车是在上岩找到的。

  藏在石料厂库房。

  车子后排座上果然有血迹。不只车座,车子右门内侧,还有副驾驶座后面,都有不少血迹。

  宫渡一边按排人将采集到的血迹还有几样可疑物品送去检查,一边又对车辆信息做了核实。

  这辆越野车同样是国栋集团的。但国栋集团负责后勤和车辆管理的副总经理说,这辆车子是以国栋集团名义购得的,但购来后,国栋集团从未使用过它,车子一直在别人手里。

  问在谁手里?副总经理说,具体情况他也不知道。类似车辆都是董事长熊国栋直接处理。熊国栋给了谁,车子就是谁的,其他人不敢过问。

  这话宫渡信。

  再查下去,就发现石料厂也是疑点重重。上岩是出石料的地方。上岩有座名山,叫嶂山。嶂山本来就有叠嶂重峦的意思,而且这里的山,大都是岩山。从山上取石非常方便,一直是银河重要的建筑石材基地。

  这里密布着大小百余家石料场。名为新安的这家砂石料场排名应该在前三。这从规模上就能看得出来。但从前天起,这家石料场就已停产。

  看管场子的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耳朵有点背。宫渡问了许多问题,老人都是摇头。最后叫来上岩镇负责企业的副镇长,才把新安砂石料场的情况说清楚。

  新安石料场的法人代表姓宋,叫宋金山。诡异的是,副镇长告诉宫渡,此人已经在两年前去世。

  问现在石料场在谁名下,由谁来管理?副镇长说他也不清楚。

  再查,宋金山居然是宋平安父亲。

  “这家石料场会不会是宋平安开的?”盛冰带着思考问。

  “绝对不会。就他那点本事,能开得了这样一家石料场?”宫渡说。

  “可营业执照是他父亲的名字啊。”盛冰犯起惑来。

  “要真是他爹开的,他爹还没死,就转他名下了。”宫渡的说法不无道理。

  “那到底是谁开的呢?”盛冰也给弄糊涂了。

  “罗海力。如果我没猜错,这家石料场真正的主人应该是吴启刚。”

  “怎么又跟吴启刚扯上了关系?”

  “罗海力不能不送刚子点什么,我想这家石料场,应该就是她送给刚子的礼物。”这个时候的宫渡,谈起刚子来已经没了几天前那种优柔寡断。看来还是案情改变了他。

  “可石料场跟罗海力有什么关系?”盛冰又提出一个问题。

  宫渡说:“罗海力母亲还活着,叫宋一枝,就在石房村,应该有八十多岁了。宋金山是她弟弟的儿子,也就是罗海力舅舅的儿子。”

  盛冰刚要哦,突然又改了话头问:“你从哪知道的,你不是连罗海力老家都不知道在哪吗?”

  宫渡面无表情地说:“刚才跟副镇长了解情况时,无意中听路上一个老头讲的。”

  “老头?”

  盛冰还在问,宫渡已经往车子前去了。

  “还楞着做什么,上车啊,拉你去石房村。”

  “快要接近真相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上车后,宫渡冲盛冰说。

  “要什么心理准备,难道能在石房村抓到他们俩个?”盛冰一时不适应宫渡这种口气。

  其实自那天从花店地下室出来后,宫渡的口气就大不一样了。

  到了石房村,所见令他们大吃一惊。

  罗海力母亲宋一枝果真还在石房村,但不住在她自己家,而是跟宋平安母亲住在一院子里。宋平安的母亲已经六十二岁,手脚还很利落,明眼人看了便清楚,罗海力的母亲其实由她来照顾。

  到了宋一枝的老宅子,宫渡他们算是真正开眼了。这里正在大兴土木。老院子全部被扒掉,建的也不是楼房,而是一三进式的大宅院。

  现场堆放的木料还有石材以及雕刻成型的窗棂看,这座大宅院是按明清时代风格建的。

  “这得多少钱啊?”盛冰就算见得多,看到山一般堆着的木料还有各色建材,内心里还是感慨连连。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它停工了。”宫渡说。

  房子的确停工了,一个人影不见,一条体型超大的黄狗冲他们有气无力地“汪、汪”了几声,然后无精打采地垂下头去。

  “看见了吧,狗都是饿着肚子的。”宫渡像是有什么已经被证明,言语里有几分得意。

  “这能说明什么呢?”看着杂乱而又安静的一切,盛冰心里百味杂陈。

  “你是装的吧,这都看不出来?”宫渡收回目光,他认为盛冰不该这么迟钝。

  “我装什么装,快点跟我讲清楚。”盛冰本来就是急性子,这下更急。到现在她还没搞清宫渡带她来石房村的目的,看得云里雾里,反应明显比平日慢了半拍。

  其实也不是盛冰反应慢,是他们俩人判断案件的方向不一样。或者说,目前为至,盛冰掌握到的信息并没宫渡那么多。虽然她也知道罗海力是什么样的人物,但没有理由让她把别墅发生的苏凌风案跟罗海力联系在一起。

  而宫渡却不能不这么想。

  原因就在温航和刚子两人同时出现在竹园。案发后又由罗霁把他们送到上岩。

  “讲啊。”盛冰耐不住,又催一声。

  “这房子肯定是熊国栋给修的。”宫渡憋半天,终于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盛冰还是不太明白,又问:“这跟苏凌风有什么关系?”

  “这正是我要搞清楚的。”宫渡说完,几步走下山坡。

  从上岩回来,宫渡顾不上休息,叫上副大队长南坪,说要会会宋平安。

  “这小子真心是个无赖,想从他嘴里掏出一句话,难啊。”南坪感叹。

  “那是没遇上让他开口的。”宫渡道。

  “怎么,宫警官有奇招?”南坪也是老警察了,对付嫌犯,也算是有两招。但宋平安软硬不吃,荤招素招对他都不管用,他就坚持一条,装无赖,看你能将他咋。

  宋平安跟罗霁的性质不一样,他不是直接涉案人,南坪也不敢太咋的。听宫渡这样一说,还以为宫渡这边有什么新鲜的办法。不料宫渡说:“没有。”

  宫渡的确没有什么新鲜的办法,但他颇有耐心。

  现在必须有耐心。

  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宋平安真如南坪所说,要么摇头说不知道。要么直接装哑巴。目光挑衅性地看着宫渡,摆出一副你能将我奈何的样子。

  “行啊宋平安,还没想到你骨头这么硬,看来我得重新认识你。”宫渡将凳子挪了挪,摆出不撬开嘴巴不甘休的架势。

  “想聊多久,一夜,还是两夜。我可以三天三夜坐这里不打瞌睡,你行不?”宫渡一改往日宋平安面前的斯文样,也学起赖皮了。宋平安讥笑两声,意思是宫渡学的不像。

  这两声讥笑差点将宫渡激怒,宫渡忍着。他变换了策略,原来他打算磨,把宋平安那层“油气”“二气”磨掉。这阵,宫渡忽然不想浪费时间了。以前他不知宋平安的底,还拿他当个人物,现在嘛,宫渡心里呵呵了两声,又冲宋平安说:“行啊,宋老板就是宋老板,够哥们,佩服。”

  “用不着夸奖。”宋平安脸上显满了得意。

  “只是我不明白,你这哥们义气讲给谁。”

  “用不着你管。”宋平安嘴角往上一扭,神色越发得意。

  “我当然不管,可我想这世上也没几个人愿意管你啊,包括你老婆。”

  宋平安脸上猛一抽搐,神经似地问:“你什么意思?”

  宫渡呵呵笑了笑,也学宋平安刚才那语气:“没啥,我刚从你老婆那边过来,人家是比你聪明一些,至少知道该护着谁不该护着谁。哪像你,充其量就是个给别人看家护院的,却非要装龙头大哥,这豪迈,看着挺感动人,可细一想,心里凉啊。”

  宋平安被宫渡说的脸上一阵紧一阵紧,呼吸的节奏也发生变化。宫渡知道他的反间凑了效,更加直白道:“忠心耿耿替人家卖命,可在人家眼里,你宋平安算什么,还不如她在墓地里捡的一个孤儿。想想也是可怜。还有,现在我算是明白了,丘子陌为啥对他那么好,甚至情愿为他去坐牢,不只是人家长得帅,关键,人家有脑子。不像某些人,做了炮灰还挺自豪的。”

  “宫渡你胡说!”宋平安忽然叫了起来。

  宫渡也带着戏谑地笑了几声:“怎么,捅到痛处了,受不了是不,不愿意听到老婆对别的男人好?”

  “你浑蛋!”宋平安猛地要起身,甚至想抬起脚来,狠狠踹上宫渡一脚。可惜他的身体被坐椅控制着,没能站起。起得又有些狠,身体失重,晃了几下重重地一屁股坐下。

  宋平安的脸早已成了黑青色,像是充了猪血,脖子里青筋暴了起来。

  别的啥都可以在宋平安面前提,就算你将他骂成罗海力家养的一条狗,他也能接受。为啥,虽然罗海力没拿他当自家人,宋平安也清清楚楚,罗海力还有温航都是在利用他。但是没了这层利用,他连现在这日子都过不了。宋平安不是那种有闯劲有本事的人,他也没胆量没能力闯,生性又懒惰,怕吃苦。可是宋平安极爱享受。罗海力给他的是不多,但至少可以让他舒舒服服躺着拿钱,拿的这些钱虽然满足不了妻子丘子陌的需要,但宋平安还是愿意就这么悠然自在地活下去。

  所以,攻击他跟罗家的关系,宋平安不当回事。当回事的,是捅丘子陌这个软肋。

  宋平安一直对丘子陌跟温航的关系耿耿于怀,虽然他没有抓到什么实质性的把柄,但丘子陌对温航笑的真是太甜了。每每温航去花店,丘子陌就会像一朵花一样绽放。对他,丘子陌那张脸则很少灿然,而且随着丘子陌跟温航接触时间越长,这种灿然就越少。

  宋平安恨在心里,但又没一点办法。总不能公开跟温航闹吧,闹不得的。至于丘子陌这边,更是没有办法。见他犯酸,丘子陌有时会安慰他几句,说,放心吧,我知道自个几斤几两,人家是罗海力的儿子,而且未婚,我这样的,就算主动送上去,人家不见得能望一眼呢,你跟他闹哪门子的别扭?

  但也有时候,丘子陌不会这么“贴心”,她会在鼻子里冷冷地哼出几声:“宋平安,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嫁了你这个没用的。瞧瞧,我这脸,我这手,脖子,还有这儿……”她指着自己已经不再坚挺的胸说:“哪一样不是毁你手里。”

  宋平安认为,丘子陌对他所有的不满,都是因为温航。

  现在宫渡将这事直接捅出来,宋平安男人的心,哪能受得了?

  “宫渡,我待你不薄吧,想想当初,那辆车子里的物品,我可是第一个告诉你的。我宋平安可是拿你当朋友的,可你——”宋平安想说句宫渡什么,但又想起这是什么地方,宫渡是什么角色,只好悻悻地把不满咽了下去。

  “那就好好说话。”宫渡脸色转暖,他知道自己的办法起作用了。

  宋平安抬起脸:“我犯了什么罪,你先告诉我?”

  “窝藏和包庇犯罪嫌疑人,这不叫罪?”

  “窝藏?我窝藏谁了?”

  “罗霁!”宫渡重重道。

  “罗霁?你是在哪抓到的他,再说谁能证明他犯了罪?”

  “在你家花店里!”

  “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花店是我老婆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老婆藏他,那是我老婆的事,你把我抓来算什么?”

  一旁坐着的副大队长南坪一听宋平安又耍滑头,喝出一声:“宋平安你老实点!”

  宋平安没好气地跟南坪怼起来:“让我怎么老实,我跟你们说多少遍了,我是一个守法公民,你们现在考虑的是怎么给我一个交待,别在这浪费时间了。”

  “想要交待是不是?”宫渡原又接过话。

  “想啊,咋不想,我不能让你们白抓是不?”宋平安话里原又有了“油气”。

  宫渡略一停顿,忽然又加重声音说:“我想我应该把石料场给你要回来。”

  一提石料场,宋平安整个人瞬间就不一样了。

  宫渡趁热打铁,貌似带着关切地说:“心里不舒服啊,换我,同样不舒服,凭什么,你说是不?”

  这话更加刺激了宋平安,宋平安挪挪屁股,赤红着脸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宫渡,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不,你能听得懂,而且很懂。那么大一块肥肉,每年上百万的收益,凭啥不让你宋平安经营,换个外姓人来管着,还打着你死去的老爸旗号。宋平安,这事我都替你不平。”

  宫渡说这些的时候,南坪注意到,宋平安有种被利器刺伤的感觉。面部表情非常痛苦,目光也暗了许多,那层“油气”似乎被宫渡打尽了。

  南坪心想宫渡真有两下子,正要等着看好戏呢,宫渡突然说:“宋老板今天咱俩就扯到这里,我还有事,不跟你斗嘴了。至于你老婆那边,相信她会很快吐出实话的。”

  “宫渡——”南坪和宋平安几乎同时叫出了声。可是宫渡装没听见,冲南坪递个眼神,先行走出临时关押的房间。

  出了门,南坪追上来,问怎么回事?

  宫渡说:“没事,人你接着审,我有事先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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