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插曲5
宫渡找罗海力，是为了核实一件事。
宫渡怀疑，十多年前的那个傍晚，是罗海力派人把那个婴儿送到了断桥边的山崖上。
婴儿就是屈颖。
要细说起来，这真是一件挺麻烦的事。宫渡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讲，更不知道怎么会怀疑到罗海力头上，但事实的确是这样。
尽管到现在罗海力还不承认，但宫渡确信，最初的造孽者，就是罗海力。
屈颖是省里那位名叫高克恭的跟于红红的孩子！
可罗海力始终以为，屈颖是她丈夫温远征和小妖精于红红所生。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
当然也怪不得她。当年的温远征，为了保护于红红，着实费尽了心机。很长一段时间，温远征把她带在身边，不敢让她远离。实在不方便时，就让她去自己家。
这也是于红红跟温航故事的开始。可以说，温航的童年里，留满了于红红的记忆。因为那个时候，于红红几乎天天在他家。
温远征是受人之托，保护于红红的。
于红红的确在孤儿院里生活了五年，是她九岁到十四岁。九岁以前，于红红寄养在洪水镇一农妇家。九岁那年，农妇染病走了，于红红不能再在她家生活下去，迫于无奈，只能送到孤儿院。
等她长到十四岁，有人找到温远征，跟温远征讲了于红红身世，拜托温远征能照顾好于红红。
温远征答应了那人。
温远征先是将于红红从孤儿院接出。那个时候孤儿院还由谷春雨的姑妈主持。接走于红红的同时，温远征按那人的指示，将于红红在孤儿院的档案还有相关记录一并带走。
温远征这样做，倒不是怕将来谁查。他只是一个做事认真负责的人。他向来如此，既然答应了人家，就要做得让人家放心。
温远征懂那人的心思，就是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于红红是个孤儿，是个被父母遗弃了的孩子。
但是不巧的是，温远征遇上了同样做事认真的人。那便是谷春雨姑妈，谷春雨姑妈是把档案还有记录交给温远征带走，但她又按自己的方式重新做了一份。
宫渡是在谷春雨带他进去的另一个档案室查到这些资料的。这跟查到屈颖的身世是一个途径，都得益于谷春雨姑妈的认真与严谨。
于红红先是被接到银河，那个时候温远征已经跟罗海力结婚，已经生下了温航。让于红红直接住在家里，显然不可以。起初温远征是有这想法的，但刚把想法提出来，就遭到了罗海力强烈反对。温远征只好作罢。好在温远征还有一个姐姐，叫温远岭。也住在银河。温远征的姐姐年轻时候就跟丈夫离了婚，孩子跟着丈夫回了南京老家，姐姐一个人留在银河。
温远征想，正好可以让于红红给温远岭做个伴。
姐弟俩一商量，对外就说于红红是温远岭的干女儿。带到银河读书。
于红红进了艺术学院，学的是播音专业。
一晃，三年过去了，于红红毕业了。从孤儿院出来的这三年，是于红红变化最大的三年。她茁壮成长，从当初一根瘦苗，一下发育起来，有些势不可挡。有时温远征见了都不敢相认。这真是于红红吗，真是孤儿院那个贫血虚弱，风一吹都能卷走的孩子吗？
的确是。
变化更大的是于红红的性格。刚接出来时，于红红见谁都害怕，看到生人就瑟瑟发抖。温远征还清楚地记得第一次把她带到家里，于红红见到罗海力的那一瞬间，她的两只腿几乎支撑不住身子，不得不紧紧地抓住他的胳膊，似乎温远征一离开，她就要倒掉。她跟罗海力说话时是严重口吃的，一个“阿姨”喊半天也没喊出来。
可是三年后的于红红，不只是变成了大美女，更是出落的仪表大方。再生的场合她都不怯场。而且要命的是，什么时候脸上都艾漾着自信的微笑，那微笑还很甜美，还很诱人。
按李镇道的说法，这是他见过的变化最大的一个学生。
于红红进了银河广播电台，一开始做实习生，很快，凭借着美丽的身段还有特殊的气质以及一口流利的语言，占得了上风。对了，于红红还会英语，一口标准且流畅的英语。她是银河广播电台唯一一个会英语的主持人。
这得益于谷春雨的姑妈。老人家在孤儿院，不只是操心孩子们的吃住，让孩子们有一个好的成长环境，更是拿这些孩子当自己的，亲自教他们功课，都他们外语。
于红红天资聪颖，老早就表现出极好的天赋。
这点，宫渡后来找到的记录里，都有记载。
而且于红红舞跳的也很好。
问题就出在这上面。
如果于红红只是普通话讲得好，只是会英语，只是播音员当的好，怪诞的命运也许不会找上她。
问题是她舞跳得也好。这得怪李镇道。李镇道那个时期还不是校长，是教务副主任，在艺术学院教舞蹈，于红红是他最得意的学生之一。
广播电台还有电视台每年年终都有一台晚会，节目来自两个方面，一是从社会上精挑细选，包括从银河歌舞团银河艺术学院选调。另一块，就是自编节目。这一块虽然占的比重小，但非常引人注目。
因为电视台广播电台是美女帅哥云集的地方，也是人才济济的地方。
那一年的晚会，跟往年一样，邀请了不少银河的头面人物来观赏。
温远征那晚是陪着高克恭到电视台的。
到了之后，电视台有个简单而热烈的欢迎仪式，然后是二十分钟的茶话会。高克恭在茶话会上作了热情洋溢的讲话。
然后就看节目。
也怪温远征。在不该得瑟的时候偏要得瑟，不该夸奖的时候着力夸奖。
每个人都有夸奖自己孩子的习惯。温远征大约入戏太深，把于红红当自己孩子了。所以还未等于红红上台表演，他就忍不住地先给高克恭夸:“今晚有个特别棒的节目，保证会让您惊讶。”
“是吗？”高克恭微微扭过头来，会意地冲温远征点了下头。
“算是给您的一个惊喜吧。”温远征这样回答。
但是说完温远征就后悔了。他说的这是什么话啊，什么呢给高克恭的一个惊喜？
按宫渡的推理，温远征对这句辞不达意或者容易让人错误地领会的回答，后悔了多年，直到他死去。
温远征甚至认为，是这句话害了高克恭！
怎么能跟高克恭讲这样一句话呢，自己当时一定是让急切冲昏了头，竟然把高克恭是什么人物都忘了。
惊喜果然带来了，而且远超过温远征的想象。
那晚于红红表演的是独舞。节目是李镇道编排并亲自传授给她的。从上台那一刻，高克恭的眼珠子就不动了，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于红红。
温远征心想，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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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渡怀疑，十多年前的那个傍晚，是罗海力派人把那个婴儿送到了断桥边的山崖上。
婴儿就是屈颖。
要细说起来，这真是一件挺麻烦的事。宫渡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讲，更不知道怎么会怀疑到罗海力头上，但事实的确是这样。
尽管到现在罗海力还不承认，但宫渡确信，最初的造孽者，就是罗海力。
屈颖是省里那位名叫高克恭的跟于红红的孩子！
可罗海力始终以为，屈颖是她丈夫温远征和小妖精于红红所生。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
当然也怪不得她。当年的温远征，为了保护于红红，着实费尽了心机。很长一段时间，温远征把她带在身边，不敢让她远离。实在不方便时，就让她去自己家。
这也是于红红跟温航故事的开始。可以说，温航的童年里，留满了于红红的记忆。因为那个时候，于红红几乎天天在他家。
温远征是受人之托，保护于红红的。
于红红的确在孤儿院里生活了五年，是她九岁到十四岁。九岁以前，于红红寄养在洪水镇一农妇家。九岁那年，农妇染病走了，于红红不能再在她家生活下去，迫于无奈，只能送到孤儿院。
等她长到十四岁，有人找到温远征，跟温远征讲了于红红身世，拜托温远征能照顾好于红红。
温远征答应了那人。
温远征先是将于红红从孤儿院接出。那个时候孤儿院还由谷春雨的姑妈主持。接走于红红的同时，温远征按那人的指示，将于红红在孤儿院的档案还有相关记录一并带走。
温远征这样做，倒不是怕将来谁查。他只是一个做事认真负责的人。他向来如此，既然答应了人家，就要做得让人家放心。
温远征懂那人的心思，就是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于红红是个孤儿，是个被父母遗弃了的孩子。
但是不巧的是，温远征遇上了同样做事认真的人。那便是谷春雨姑妈，谷春雨姑妈是把档案还有记录交给温远征带走，但她又按自己的方式重新做了一份。
宫渡是在谷春雨带他进去的另一个档案室查到这些资料的。这跟查到屈颖的身世是一个途径，都得益于谷春雨姑妈的认真与严谨。
于红红先是被接到银河，那个时候温远征已经跟罗海力结婚，已经生下了温航。让于红红直接住在家里，显然不可以。起初温远征是有这想法的，但刚把想法提出来，就遭到了罗海力强烈反对。温远征只好作罢。好在温远征还有一个姐姐，叫温远岭。也住在银河。温远征的姐姐年轻时候就跟丈夫离了婚，孩子跟着丈夫回了南京老家，姐姐一个人留在银河。
温远征想，正好可以让于红红给温远岭做个伴。
姐弟俩一商量，对外就说于红红是温远岭的干女儿。带到银河读书。
于红红进了艺术学院，学的是播音专业。
一晃，三年过去了，于红红毕业了。从孤儿院出来的这三年，是于红红变化最大的三年。她茁壮成长，从当初一根瘦苗，一下发育起来，有些势不可挡。有时温远征见了都不敢相认。这真是于红红吗，真是孤儿院那个贫血虚弱，风一吹都能卷走的孩子吗？
的确是。
变化更大的是于红红的性格。刚接出来时，于红红见谁都害怕，看到生人就瑟瑟发抖。温远征还清楚地记得第一次把她带到家里，于红红见到罗海力的那一瞬间，她的两只腿几乎支撑不住身子，不得不紧紧地抓住他的胳膊，似乎温远征一离开，她就要倒掉。她跟罗海力说话时是严重口吃的，一个“阿姨”喊半天也没喊出来。
可是三年后的于红红，不只是变成了大美女，更是出落的仪表大方。再生的场合她都不怯场。而且要命的是，什么时候脸上都艾漾着自信的微笑，那微笑还很甜美，还很诱人。
按李镇道的说法，这是他见过的变化最大的一个学生。
于红红进了银河广播电台，一开始做实习生，很快，凭借着美丽的身段还有特殊的气质以及一口流利的语言，占得了上风。对了，于红红还会英语，一口标准且流畅的英语。她是银河广播电台唯一一个会英语的主持人。
这得益于谷春雨的姑妈。老人家在孤儿院，不只是操心孩子们的吃住，让孩子们有一个好的成长环境，更是拿这些孩子当自己的，亲自教他们功课，都他们外语。
于红红天资聪颖，老早就表现出极好的天赋。
这点，宫渡后来找到的记录里，都有记载。
而且于红红舞跳的也很好。
问题就出在这上面。
如果于红红只是普通话讲得好，只是会英语，只是播音员当的好，怪诞的命运也许不会找上她。
问题是她舞跳得也好。这得怪李镇道。李镇道那个时期还不是校长，是教务副主任，在艺术学院教舞蹈，于红红是他最得意的学生之一。
广播电台还有电视台每年年终都有一台晚会，节目来自两个方面，一是从社会上精挑细选，包括从银河歌舞团银河艺术学院选调。另一块，就是自编节目。这一块虽然占的比重小，但非常引人注目。
因为电视台广播电台是美女帅哥云集的地方，也是人才济济的地方。
那一年的晚会，跟往年一样，邀请了不少银河的头面人物来观赏。
温远征那晚是陪着高克恭到电视台的。
到了之后，电视台有个简单而热烈的欢迎仪式，然后是二十分钟的茶话会。高克恭在茶话会上作了热情洋溢的讲话。
然后就看节目。
也怪温远征。在不该得瑟的时候偏要得瑟，不该夸奖的时候着力夸奖。
每个人都有夸奖自己孩子的习惯。温远征大约入戏太深，把于红红当自己孩子了。所以还未等于红红上台表演，他就忍不住地先给高克恭夸:“今晚有个特别棒的节目，保证会让您惊讶。”
“是吗？”高克恭微微扭过头来，会意地冲温远征点了下头。
“算是给您的一个惊喜吧。”温远征这样回答。
但是说完温远征就后悔了。他说的这是什么话啊，什么呢给高克恭的一个惊喜？
按宫渡的推理，温远征对这句辞不达意或者容易让人错误地领会的回答，后悔了多年，直到他死去。
温远征甚至认为，是这句话害了高克恭！
怎么能跟高克恭讲这样一句话呢，自己当时一定是让急切冲昏了头，竟然把高克恭是什么人物都忘了。
惊喜果然带来了，而且远超过温远征的想象。
那晚于红红表演的是独舞。节目是李镇道编排并亲自传授给她的。从上台那一刻，高克恭的眼珠子就不动了，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于红红。
温远征心想，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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