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插曲6
厄运就是那晚降临的，它起于一支独舞，那支独舞的名字叫《命运》，改编自贝多芬的交响曲。
宫渡曾经在小二楼欣赏过这舞蹈，表演的当然不是于红红，是它的原创者李镇道。
当命运敲响门声，李镇道就会在小二楼宽大的地毯上跳这支舞曲。
舞蹈的确很震撼人。
但那晚震撼住高克恭的，绝不是这支舞蹈，而是台上跳舞的人。
熟悉高克恭的人都知道，高克恭眼里是进不得沙子的，谁敢往他眼里添沙子，他就敢往谁的命运里添沙子。
高克恭眼里同样进不得女人，更见不得青春靓丽才华横溢的女子。
当天晚上，高克恭的攻势就拉开了。看着高克恭贪婪的目光，温远征那个后悔啊，恨不得一拳把自己擂死。
可他不能擂死自己，他得紧着想办法，紧着想出万全之策，不让于红红落入虎口。
虎口的力量是无穷的。尽管温远征想了不少办法，甚至不惜搭上自己名声，让老婆恨得咬牙切齿，最终还是没能保护得了于红红。
某个夜晚，于红红就像按事先排练好的节奏，如一道大餐，更如一曲支离破碎的舞蹈，掉进了虎口。
直到她生下孩子。
这段过程宫渡没有细讲，不用细讲，只要了解高克恭的人，自己就能想明白。宫渡只是在关于孩子的问题上多讲了几句，他想孩子才是重点。
知道于红红怀了孕，温远征着实把自己吓坏了。起开始他是坚决不容许于红红把孩子生下来的。但是温远征低估了于红红。
于红红无比坚定地说，她就是要把这孩子生下来。
这时候温远征才知道，自己压根不了解于红红。
原来于红红是有野心的！
于红红的野心倒不是直接上位，这点她想也没想过。她跟温远征说:“我不能让他白睡，得让他付出代价。”
温远征吓坏了。他知道代价二字的含义，更知道代价两个字后面的那一系列麻烦。
温远征想解决掉这麻烦，但他没有办法。既说不通于红红，也不敢把实情告诉高克恭。就在他急得焦头烂额的时候，突然传来一个消息:孩子不见了，丢了。
宫渡说，是罗海力替温远征解决了这个麻烦。
当然，罗海力解决这个麻烦，并不是为高克恭考虑。一来那个时候罗海力跟高克恭的接触并不多，罗海力真正跟高克恭搭上关系，是在多年以后温远征出事。二来，罗海力压根也不相信这孽种是高克恭的。
“哼，骗鬼去吧。”她这样跟温远征说。
“孩子是罗海力从医院直接抱走的。”宫渡说。
“抱走以后交给了温远征司机乔树庚，是乔树庚开车把婴儿送到断桥那座山崖下的。”宫渡又说。
李活跟盛冰脸上哪还有颜色，两个人被宫渡这番话惊得气都接不上。这太可怕，也太超乎他们想象了。
这时他们才明白，宫渡的办案思路跟他们确实不一样。他们是就案办案，不扩展的尽量不扩展。比如查屈颖案，只查清屈颖缘何跳楼，是自杀还是后面有黑手，但绝不过越过边界再去查屈颖的身世。
因为办案没有这一说。
宫渡却大不相同。他的注意力或是焦点根本不在屈颖缘何跳楼，他查的是这个人的一生。
每个人的命运都是有轨迹的，把轨迹找到，我们就能清晰地看到这个人的结尾。李活突然想起这句话。
这话是他在省厅培训时谭一教授讲的。
李活又想，难道这就是谭教授的“还原”说？可是，屈颖的结尾又怎么解释？难道就因为她是一个弃婴？
李活抹了把汗，将目光投向盛冰。李活发现，盛冰已全然没了她本有的样子，在宫渡这番调查前，盛冰受到的冲击远远大于他。
“你怎么能证明孩子是罗海力送走的，难道仅凭你想象？”半天，李活听见盛冰问出这么一句。
心里一喜，是啊，难道仅凭想象。
不料宫渡重腾腾地道出一句:“医院老秦主任，当年接生的是正是她。”
李活大惊。原来宫渡三番五次去医院，去见老主任秦岚，是为了这个！
“可是，可是，让乔树庚送，这个不大可能吧，乔树庚是温远征的司机，不是罗海力的司机，难道他会背叛温远征？”盛冰又问。
宫渡这次爽朗地回答:“这个你要问李队。”
李活错愕地扭过头来:“问我什么，乔树庚人都没了，我找谁问去？”
宫渡微微一笑，看住李活:“李队你甭骗我了，乔树庚根本就没死，你和老大合着做假现场，放烟幕给对方。他目前活得好好的。”
“什么？”盛冰被这句话吓坏了，一下瞪住李活，嘴巴大张着，半天说不出话。
李活沮丧地垂下头:“宫渡，你小子够狠，连这事你都敢查！”
宫渡笑了笑:“不是我查，是那天我到现场一眼发现的。”
“现场，你发现什么？”李活惊讶地再次看住宫渡。后来他明白过来，狠狠地擂了宫渡一拳:“你小子，原来麻古坡上你是假装的？”
宫渡坦然道:“是，那天我到麻古坡，一看现场就知道乔树庚没死。他是流了不少血，但你们抬他的样子出卖了他。一个人死了，会变得僵硬，从那么深的悬崖下抬一具尸体，李队你不会那样轻松。尽管你装得很吃力，但你身上只有血，却没有出汗。”
“你？”李活气得差点又给他一拳。
宫渡接着说:“当时也是怕别人看出破绽，迫不得已，我才演了那么一出。”
包房里的空气突然静住。两位前辈听了这句，忽然不知道说什么。
他们还是低估了宫渡。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盛冰抬起脸来，仍然不甘心地追问:“那么，你还原到屈颖的人生了吗，她的结局怎么解释？”
宫渡心里一笑，这句话直接告诉她，谭一教授那套理论，两位前辈都知道。他避开盛冰目光:“这个暂时还不能讲，等我再见过一次梁文实后，还有细微的环节我得从他那里核实。”
盛冰不甘心，但也不能坚持问。毕竟现在的宫渡跟她之前了解的宫渡大不一样。憋了一会儿，她又问出另外一句:“那你告诉我，于红红又是如何的身世？”
宫渡这次没卖关子，关于于红红，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保留的了。他道:“前辈你应该想得到，不用我回答了吧？”
盛冰红了一下脸，更急地说:“我想不到，你必须告诉我。“
“好吧，但愿你听到后不要太受刺激。她是谭教授的私生女，当年找温远征的人，正是谭一教授。”
宫渡原以为，他讲出这些，马上就会听到一个“啊”字从盛冰嘴里崩出来。盛冰是开了口，但不是吃惊，而是早有思考似地重重地:“怪不得他让我找于红红，原来如此！”
盛冰一激动说出了实话，她掩住嘴，做个诧异的动作，像是要把说漏的话收回去。李活淡淡地道:“你就别装了，人家宫渡早就知道你为啥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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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渡曾经在小二楼欣赏过这舞蹈，表演的当然不是于红红，是它的原创者李镇道。
当命运敲响门声，李镇道就会在小二楼宽大的地毯上跳这支舞曲。
舞蹈的确很震撼人。
但那晚震撼住高克恭的，绝不是这支舞蹈，而是台上跳舞的人。
熟悉高克恭的人都知道，高克恭眼里是进不得沙子的，谁敢往他眼里添沙子，他就敢往谁的命运里添沙子。
高克恭眼里同样进不得女人，更见不得青春靓丽才华横溢的女子。
当天晚上，高克恭的攻势就拉开了。看着高克恭贪婪的目光，温远征那个后悔啊，恨不得一拳把自己擂死。
可他不能擂死自己，他得紧着想办法，紧着想出万全之策，不让于红红落入虎口。
虎口的力量是无穷的。尽管温远征想了不少办法，甚至不惜搭上自己名声，让老婆恨得咬牙切齿，最终还是没能保护得了于红红。
某个夜晚，于红红就像按事先排练好的节奏，如一道大餐，更如一曲支离破碎的舞蹈，掉进了虎口。
直到她生下孩子。
这段过程宫渡没有细讲，不用细讲，只要了解高克恭的人，自己就能想明白。宫渡只是在关于孩子的问题上多讲了几句，他想孩子才是重点。
知道于红红怀了孕，温远征着实把自己吓坏了。起开始他是坚决不容许于红红把孩子生下来的。但是温远征低估了于红红。
于红红无比坚定地说，她就是要把这孩子生下来。
这时候温远征才知道，自己压根不了解于红红。
原来于红红是有野心的！
于红红的野心倒不是直接上位，这点她想也没想过。她跟温远征说:“我不能让他白睡，得让他付出代价。”
温远征吓坏了。他知道代价二字的含义，更知道代价两个字后面的那一系列麻烦。
温远征想解决掉这麻烦，但他没有办法。既说不通于红红，也不敢把实情告诉高克恭。就在他急得焦头烂额的时候，突然传来一个消息:孩子不见了，丢了。
宫渡说，是罗海力替温远征解决了这个麻烦。
当然，罗海力解决这个麻烦，并不是为高克恭考虑。一来那个时候罗海力跟高克恭的接触并不多，罗海力真正跟高克恭搭上关系，是在多年以后温远征出事。二来，罗海力压根也不相信这孽种是高克恭的。
“哼，骗鬼去吧。”她这样跟温远征说。
“孩子是罗海力从医院直接抱走的。”宫渡说。
“抱走以后交给了温远征司机乔树庚，是乔树庚开车把婴儿送到断桥那座山崖下的。”宫渡又说。
李活跟盛冰脸上哪还有颜色，两个人被宫渡这番话惊得气都接不上。这太可怕，也太超乎他们想象了。
这时他们才明白，宫渡的办案思路跟他们确实不一样。他们是就案办案，不扩展的尽量不扩展。比如查屈颖案，只查清屈颖缘何跳楼，是自杀还是后面有黑手，但绝不过越过边界再去查屈颖的身世。
因为办案没有这一说。
宫渡却大不相同。他的注意力或是焦点根本不在屈颖缘何跳楼，他查的是这个人的一生。
每个人的命运都是有轨迹的，把轨迹找到，我们就能清晰地看到这个人的结尾。李活突然想起这句话。
这话是他在省厅培训时谭一教授讲的。
李活又想，难道这就是谭教授的“还原”说？可是，屈颖的结尾又怎么解释？难道就因为她是一个弃婴？
李活抹了把汗，将目光投向盛冰。李活发现，盛冰已全然没了她本有的样子，在宫渡这番调查前，盛冰受到的冲击远远大于他。
“你怎么能证明孩子是罗海力送走的，难道仅凭你想象？”半天，李活听见盛冰问出这么一句。
心里一喜，是啊，难道仅凭想象。
不料宫渡重腾腾地道出一句:“医院老秦主任，当年接生的是正是她。”
李活大惊。原来宫渡三番五次去医院，去见老主任秦岚，是为了这个！
“可是，可是，让乔树庚送，这个不大可能吧，乔树庚是温远征的司机，不是罗海力的司机，难道他会背叛温远征？”盛冰又问。
宫渡这次爽朗地回答:“这个你要问李队。”
李活错愕地扭过头来:“问我什么，乔树庚人都没了，我找谁问去？”
宫渡微微一笑，看住李活:“李队你甭骗我了，乔树庚根本就没死，你和老大合着做假现场，放烟幕给对方。他目前活得好好的。”
“什么？”盛冰被这句话吓坏了，一下瞪住李活，嘴巴大张着，半天说不出话。
李活沮丧地垂下头:“宫渡，你小子够狠，连这事你都敢查！”
宫渡笑了笑:“不是我查，是那天我到现场一眼发现的。”
“现场，你发现什么？”李活惊讶地再次看住宫渡。后来他明白过来，狠狠地擂了宫渡一拳:“你小子，原来麻古坡上你是假装的？”
宫渡坦然道:“是，那天我到麻古坡，一看现场就知道乔树庚没死。他是流了不少血，但你们抬他的样子出卖了他。一个人死了，会变得僵硬，从那么深的悬崖下抬一具尸体，李队你不会那样轻松。尽管你装得很吃力，但你身上只有血，却没有出汗。”
“你？”李活气得差点又给他一拳。
宫渡接着说:“当时也是怕别人看出破绽，迫不得已，我才演了那么一出。”
包房里的空气突然静住。两位前辈听了这句，忽然不知道说什么。
他们还是低估了宫渡。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盛冰抬起脸来，仍然不甘心地追问:“那么，你还原到屈颖的人生了吗，她的结局怎么解释？”
宫渡心里一笑，这句话直接告诉她，谭一教授那套理论，两位前辈都知道。他避开盛冰目光:“这个暂时还不能讲，等我再见过一次梁文实后，还有细微的环节我得从他那里核实。”
盛冰不甘心，但也不能坚持问。毕竟现在的宫渡跟她之前了解的宫渡大不一样。憋了一会儿，她又问出另外一句:“那你告诉我，于红红又是如何的身世？”
宫渡这次没卖关子，关于于红红，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保留的了。他道:“前辈你应该想得到，不用我回答了吧？”
盛冰红了一下脸，更急地说:“我想不到，你必须告诉我。“
“好吧，但愿你听到后不要太受刺激。她是谭教授的私生女，当年找温远征的人，正是谭一教授。”
宫渡原以为，他讲出这些，马上就会听到一个“啊”字从盛冰嘴里崩出来。盛冰是开了口，但不是吃惊，而是早有思考似地重重地:“怪不得他让我找于红红，原来如此！”
盛冰一激动说出了实话，她掩住嘴，做个诧异的动作，像是要把说漏的话收回去。李活淡淡地道:“你就别装了，人家宫渡早就知道你为啥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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