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摊牌5_罪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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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摊牌5

  宫渡直感叹,他应该早就想到的,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一个地方忽略掉呢?

  夜色早已沉沉地罩住了大地,整个洪水显得厚重而多疑。精神病院大楼上,一股诡异的气氛肆无忌惮地蔓延。

  高清芳脸色苍白,整个人就跟掉了魂一样。

  半小时前,这里来了一干人。为首的是一个身材粗壮、刮着光头的男人。这家伙眼里全是凶光,两条长长的青龙纹在粗壮的胳膊上,手腕上戴着金链子。胸前一团黑毛,看着都害怕。

  宫渡和李东闽看见了光头男。他们赶到楼下时,光头男正骂骂咧咧地从大门里走出来,身边跟着一干喽啰。

  李东闽认出是银河城有名的混混赵强,外界称“光头强”的。道:“这家伙怎么又在这儿,前段时间他们去过孤儿院,还把谷老师羞辱了一顿。”

  “什么?”宫渡一惊。

  李东闽又将说过的话重复一遍。宫渡火了:“你怎么不早说,李东闽,你现在也学会藏私货了?”

  李东闽委屈道:“哪有,当天我不在现场,岳梅阿姨嚷着要去医院,说时间久了没看望吴嫂,心里急。我带她从医院回来,事情已经发生了,是落落告诉我的。”

  “落落告诉你的就不能跟我讲,李东闽你到底玩哪出?”宫渡越发火大,目光同时盯着车下的光头强几个。宫渡知道,这伙人就是老百姓说的臭虫,欺男霸女,专行坏事。尤其那个光头强,警方想收拾他想很久了,可这家伙非常聪明,风声一紧,马上就收敛。风声稍微一松,他又跑出来干坏事。这家伙好像有个什么关系在市里,加上他自己不干坏事,就是教唆让手下那帮喽啰去干。警方真想把他怎么样,证据又不是太足。

  反正拘留所对他来说,跟住酒店一样。前脚进去,后脚就能出来。

  对了,刚子以前跟赵强称兄道弟。后来也是因为艺术学院女生的事,跟这家伙彻底翻脸了。赵强对那些女生下手,趁机揩油,刚子看不惯,翻了。

  刚子曾经提过,赵强一开始在银河收保护费,后来公安严打,不收了,现在是给龙腾酒城老板做事。

  龙腾酒城?宫渡脑子里恍惚了一下。

  “我没有不告诉你,是谷老师不让说,她的话我不能不听!”李东闽被宫渡训急了,道。

  一听是谷春雨,宫渡不吭气了,不过脑子里又想,光头强们找谷春雨做什么?

  很快,宫渡明白过来,一定是于红红!

  如果于红红真的被转移,就跟光头强们脱不开干系,定是这帮人也打听到消息,于红红可能藏在孤儿院,所以才找谷春雨麻烦的。

  谷春雨肯定也是因这原因,才迫不得已将于红红转移到别处。

  先让他们嚣张几天吧。宫渡心里这么想着,冲李东闽说:“别理这伙人,咱干正事。”

  那伙人并没认出李东闽和宫渡,或许也是心里有鬼,只在大门前张扬一会儿,坐车走了。

  李东闽直接将车子开进精神病院。

  高清芳办公室一片狼籍。一看就是刚才光头强们弄的。

  宫渡走进来时,脚踩着了一只碎掉的花瓶,瓷片差点硌着脚。桌上的电话机被扔到门口,线也剪断了。以前摆在高清芳办公桌头的一只铜牛,此刻四脚朝天,躺在离宫渡几步远的地方。

  铜牛边上是一地碎片,宫渡恨了一声,这帮混蛋,竟然把高清芳办公室里最最重要的一件宝贝给摔碎了。

  那宝贝宫渡认得,是精神病院搞庆典时,香港一家慈善机构送的。国际上非常有名的一位女医生的雕像。女医生是英国人,出身于贵族,一生从事慈善事业,56岁的时候,去非洲救助儿童,被一种很厉害的蚊虫所咬,不幸死在了非洲。

  宫渡不想管这些,也没时间管。他和李东闽赶来,就是带人的。

  “人呢?”宫渡问。

  高清芳抹了一把脸,拿纸巾拭去嘴边的血渍。她的脸被打伤,右眼青肿,嘴里仍在流血。

  “打电话叫医生来。”宫渡冲站在李东闽身边的副院长说。

  梁文实被带走后,精神病院的工作由这位副院长主持。副院长五十出头,驼背,戴深度眼镜,看上去非常苍凉。宫渡查过他的资料,此人年轻时非常风光,不到三十岁,就成了银河市第一人民医院外科主治大夫,手术做的非常棒,对麻醉学也非常有研究。他是因为一场恋爱没谈成功,心中热爱的女神最终没选择他,竟然嫁给子一位大她将近二十岁的土老板。副院长顿时觉得人生不可思议,所有的斗志都因女神的远走高飞而消散,整天拿酒麻醉自己。后来一双手抖得拿不住手术刀,三十五岁时不得已离开医院,来了这里。

  那位土老板是他医好的,而他的女神就是他的助手。

  副院长一生未婚,到现在嗜酒的毛病还没改掉。此刻他红着脸,嘴里喷着酒气,眼神浑浊一片。

  高清芳曾经跟宫渡谈起过这位副院长,说她非常看好此人,要是能让此人把酒戒掉,他一定还能重回巅峰状态。

  宫渡笑笑,有些东西是永远回不去的,有些人是永远改变不了的。高清芳虽然惜才,但这才真不值得高清芳惜。

  副院长抖抖索索地掏出手机,尝试着拨了半天号,还是没拨通电话。宫渡来气了,一把抢过他手机:“瞅瞅你现在的样子,简直就一废人。”然后又冲李东闽说:“去,把院里医生先叫来。”

  李东闽应声往外走,宫渡又看住高清芳。高清芳害怕跟宫渡对视,故意扭过目光。

  “人呢,还不说是不?”宫渡的声音里没一点同情味。其实他是顾不得同情。当然,他也恨自己,怎么就把高清芳这里给忘掉了呢?

  “你说啥人,那帮人刚走,你应该在楼下撞见过的。”高清芳说。

  “我是问于红红!”宫渡突然厉了一声。他不想再吞吐下去了,光头强们一定也是冲于红红来的,幸亏他离开孤儿院时给派出所打了电话。若不是派出所干警提前赶到这里,怕是于红红已经被这帮人抢走。

  宫渡恨恨地瞪住高清芳。此刻他有些恨这女人,他那么信任她,在心里老早就将她跟省里那人分开,可到头来,她竟然跟谷春雨合着演出这么一出,瞒过了他。

  “不说是不,是不是还要等光头强们再来一次?”

  “不,不。”果然,一提光头强,高清芳不敢再坚持了。生怕刚才的折磨再来一次。那可不仅仅是摔桌子砸东西的事,光头强的凶狠和变态严重超过了高清芳想象,她没来及告诉宫渡,就在刚才,光头强逼问她于红红藏在哪,她不说,光头强指使手下疯狂地在办公室砸了一通,仍然没吓住她,竟然一把撕开她衣服,用燃着的雪茄烫她的乳。她的胸此刻还在阵阵作痛。一想刚才的情景,忍不住又打出一个战来。

  但她还是摇了头。她不能告诉宫渡,不能。

  因为她答应过谷春雨,同时也答应过省里那人,不能将于红红的藏身之地说给别人。

  可是,可是……

  高清芳不敢想下去。她现在真是不好跟高克恭交待,同样也不好跟谷春雨交待。

  要说这事也非常令她震惊。谷春雨找她之前,她根本没想过堂哥高克恭还在银河留下一个孽种,更不敢相信这孽种就是几年前跳楼而死的屈颖。那可是个小女孩啊,死时才十六岁。

  当时她以为,屈颖是不肯就范,死也不受高克恭之辱,才纵身一跳的。还在心里无数次地诅咒过高克恭,咒他作孽太多,咒他恶贯满盈。现在看来,是她错了。

  屈颖竟然是高克恭所生,这简直太离谱太荒唐。过去的岁月里,她只知道高克恭是个魔头,是一头兽。对他做的那些恶心事,她懒得听也懒得问。她只想躲在这精神病院里,像个精神病人一样活下去。虽然堂哥高克恭也不定期地交待一些事,但她都把这些事一一转交给梁文实和刚才被宫渡喝走的副院长去做了。她自己,按高克恭的说法,就是一废人。

  她情愿被废掉。

  可是谷春雨找来了,还跟她讲了一个天方夜谭般的故事,竟说于红红是她和谭一的孩子。天啊,这世界怎么了,怎么又冒出一个私生女来?

  而且当时谷春雨也才十六、七岁啊,是她姑妈接来这边上学的,怎么就跟谭一混一起,还生下于红红呢?

  谷春雨说这是事实。当年她的确才十七岁,因为父母双双在异国他乡一次探险中丧生,她没地方去,只能跟着姑妈来银河。孤儿院是姑妈所在的国际公益组织创办的,其实是姑妈拿自己的油画卖的钱。姑妈是油画家,她的作品在海外颇受喜欢。姑妈一生未婚,她对婚姻有先天性的排斥。

  谷春雨是到银河第二个年头认识谭一的。她姑妈跟谭一教授算是好友,两人认识已经有段时间,貌似可以追溯到谭一上大学时。谭一年轻时也有过当画家的梦想,还在大学里拜了师。谭一拜的老师正好是谷春雨姑妈的老师。孽缘因此而起。

  那年孤儿院搞了一次大型的募捐活动,谷春雨姑妈发动一批画家,在银河搞义卖,卖来的钱全部捐给孤儿院。谭一闻风而来。这家伙打年轻时就很不安分,非常热衷凑热闹。他说银河搞这样大的活动,怎么能少了他?

  但是谷春雨姑妈却很清楚,谭一是采花来的。这家伙的风流谷春雨姑妈在大学时就领教过,而且深深惧怕。这人脸皮忒厚,又是一肚子学识,只要他看中的姑娘,百分百逃不过他的魔掌。

  姑妈万没想到,这次谭一竟将魔掌伸向了自己的侄女。这是活动结束很久以后的事,某一天姑妈发现谷春雨走路的样子不大对劲,而且吃饭时老往卫生间跑。姑妈还以为谷春雨是在外面吃了啥不干净的,还让医生去给谷春雨把脉。谁知医生的话吓着了她。谷春雨有了身孕。

  姑妈再三追问下,谷春雨才交待出跟谭一暗中来往的事。而这个时候,谭一教授是有老婆的。他老婆姓关,叫关鸠,典型的才女,漂亮到惊人。是谭一导师的女儿。

  姑妈呆了。一是想不通谭一这恶男怎么能将罪恶之手伸向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而且是她的孩子?姑妈一直拿谷春雨当自己的孩子。二是想不通她眼里的乖乖女谷春雨怎么能被谭一引诱,他们哪有时间做这些乌七八糟的事?

  后来姑妈才知道,谭一那次来参加活动,一眼就被年少的谷春雨吸引。按谭一后来交待的,他忘不了谷春雨那双眼睛。“那是多么清澈的一双眼啊,简直比他见过的所有山泉都纯净。”谭一到这个时候,还不忘赞美,不忘抒情。

  姑妈气得差点将抡起的手搧谭一脸上。但有着良好修养的她马上意识到,打人是不对的。于是忿忿道:“骗,继续骗。”

  “我发誓,这次绝不是骗,我真的被她天仙一样的美貌还有圣女一般的心灵给感动了。”

  “我爱她,由衷地爱。”谭一又强调一句。

  姑妈气得搬起了凳子。她多么想用凳子来发泄心中的愤怒啊。但她的修养再次制止了她。她放下凳子:“谭一,你这生打算骗多少?”

  谭一发誓道:“我不是骗,真的不是。”

  “如果我没记错,当初你跟关鸠父母,也是这样讲的。”

  谭一承认得非常痛快:“是,我现在还跟他们这样说。”

  “现在?”轮到姑妈震惊了。她想到了谭一的无耻,但绝没想到谭一会无耻得理直气壮。

  “是的,到现在我也还是很爱关鸠。”

  “那……我家春雨呢?”姑妈惊大了双眼。

  “我也爱,很爱!”谭一说的非常诚恳。

  姑妈差点没栽过去。

  不管怎么愤怒,这事还是发生了。姑妈带着谷春雨去了医院,做了确诊。谷春雨确实有了身孕。

  国外呆了若干年,又是公益组织发起人的姑妈自然不会不重视这个生命,更不会逼着谷春雨去医院堕胎。但对谭一,姑妈却发誓这辈子也不想再看见。

  她向谭一发出严重通牒,如果他不想丢掉饭碗,不想身败名裂,就老老实实呆在省城,继续当他的教师,继续爱他的关鸠。

  “那小雨咋办?”谭一急了,他知道姑妈是认真的。

  “这不关你的事!”姑妈讲完这句,就回到了银河。接下来,谷春雨休了学。姑妈本想着要带谷春雨离开国内,去美国。但谷春雨忽然生了一场病,这病改变了姑妈的计划,姑妈只能将谷春雨雪藏在孤儿院,直等孩子出生。

  孩子生下不久,姑妈就狠心地将谷春雨送到了国外。

  不狠心不行。谭一贼心不死,尽管姑妈采取了最严厉的措施,谭一仍然野心勃勃,不放过任何一个接触到谷春雨的机会。

  姑妈知道,谷春雨是决然不能再跟谭一有接触的。谭一有毒,只要中了这毒,女孩子这一生基本就算是毁了。

  后来的事实证明,不只是谷春雨,不只是关鸠,毁在谭一手里的女子,不下十个。

  谭一在谷春雨离开国内第二天,就又疯狂爱上了自己的学生,一个来自江南水乡的女孩。遗憾的是,这女孩也没能改写谭一不断发现爱情的现实,没能写就让谭一自此收心的历史。

  谭一的风流仍然在延续,而且一次比一次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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