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深水4
警车将宫渡撂在方静家小区门口，继续开走了。
宫渡跟李东闽再三叮嘱，要把高清芳关在第二看守所，他对三所不放心。高清芳一旦收审，引起的骚动会很大，他让李东闽重视了再重视。
这稳妥起见，宫渡又跟钟好打了电话，简单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要钟好支持他。
钟好只给他一句:“我已找好了地方，但你对外就说，高清芳关在二所。”
宫渡会意。
夜很黑，小区门前的灯光乏沓沓的，昏暗无力。宫渡四周看看，抖抖精神，往小区里面去。
小区里却有一股异常的安静，不见警车，方静家那幢楼下也没拉警戒线，感觉这个世界什么也没发生。宫渡怀疑地在楼下站了一会，想打个电话给李活。又一想，既然李队催着让他来，肯定是有事发生了。
上了楼，方静家的门开着，宫渡走进去，客厅一片凌乱，感觉遭遇了强盗。茶叶罐、水杯还有花瓶，扔得满地都是，狼籍一片。方静之前摆放在电视柜上的两幅照片，摔在地上。一幅被踩烂，上面还留着很深的脚印。另一幅被扔在花架底下，一盆君子兰被打翻，落下来正好砸在照片上。
场面不忍细看。
目光往卫生间这边扫一眼，洗手台上的物件洒的满地都是，一条浴巾垂落在地上，上面也是踩满了脚印。
不用细辨，就知道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械斗。主战场应该是在卫生间。
“李队。”宫渡轻轻唤了一声。屋里没有人回应他，见卧室门开着，宫渡探进头去，卧室里更乱，被子还有床罩全掀在地板上，一双拖鞋被踢开，一只在卧室门外，另一只飞落在窗户底下。卧室床头柜感觉也被什么人撬开过，东西洒了一地。
再往柜子这边看，就看到被人翻腾过的痕迹。主卧的衣柜打开着，衣服全抛在了地板上，一件水红色的内衣很耀眼地躺在其他衣服上，像是在炫耀着什么。
宫渡对女人的内衣过敏，毕竟他还年轻，他是看到漂亮女孩都心慌的那种。
宫渡慌忙移开目光。
李活在书房里。蹊跷的是，整个屋子里就他一个人，半躺在沙发上，双目微合，感觉累极了一样。
“李队。”宫渡站在书房外，叫了一声。
李活动了动身子，没睁眼，只是用更加疲累的声音说:“进来坐吧。”
宫渡走进去，没坐，就站在李活面前。
宫渡以为李活要跟他讲案情，可是没有。李活又躺了一会，猛地坐起，一把抓起茶几上的水杯，咕咕咚咚喝了几大口，拿手抹了下嘴。问:“你把高清芳也抓起来了？”
宫渡点头说是。
“是该抓。”李活又伸手抓烟，宫渡拿起茶几上的烟盒，给李活抽了一支，帮他点燃。
“朵朵的事情查清楚了？”李活又问。
“基本清楚了。”
“高清芳都承认了？”
“目前查到的，她都认了。”宫渡说。
李活又不说话了，像是在思考什么。过了一会，将烟掐灭:“宫渡我问你，你是不是觉得，一年前方静突然不理我，逃避我，是因为朵朵？”
宫渡怔住，真是没想到李活会在这个时候提及此事。过了一会，他点头道:“至少这是一个原由。”“你还是小看了方静。”李活突地起身，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宫渡想说什么，没说。心里却急着想知道，方静家里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目前的方静如何？
李活却像是故意不告诉他这些，非要他急。转了一阵，李活停下步子，看着窗外说:“宫渡，你告诉我，方静这样的女人，她最怕什么？”
宫渡被问住了。同时也知道，李活对他刚才的回答，以及最近的调查，其实是持怀疑态度的。是，方静这样的女人，究竟最怕什么？
未等他回答，李活又说:“如果只是朵朵，她至于如此吗？就算朵朵死在了她屋子里，不是还有我们警察吗，难道别人说朵朵怎么死的，我们警察就相信怎么死的，方静不会连这个也想不到吧？”
“她应该是怕被牵连。”宫渡尝试着说。
“这话正确，可是接下来我要问你，她怕牵连什么？如果她真是什么也没做，又有谁能把她牵连进去？”
一语点醒宫渡，宫渡的眉头也皱起来。
李活这阵才说:“今晚这里来了人，又是两拨，三个，跟上次居然一模一样。”
“您是说上次碰到孙副队那次？”宫渡一时不好接话，只能这么问。
李活没回答，而是问:“你说这些人三番五次到方静家，翻个底朝天，他们到底在找什么？”
如果换进门以前，李活这样问，宫渡会毫不迟疑地回答，是找朵朵留下的录音带。可这阵，宫渡不敢这么回答了。
“今晚来的又是谁？”沉吟一会，宫渡终于问及正事。
李活不回避，径直道:“也是三个，两个是一伙的，这两个家伙摸进来时，屋子里已经有一个人，撞一起了。”
“方静呢，没出啥大事吧？”
“吓着了，身体也受了点伤。当时她在洗澡，提前摸进的那个人没惊到她，直接到卧室翻腾，找东西。方静一边洗澡一边听歌。后面进来的两个人也是翻了一阵东西后才到卫生间。那是两个浑球，看到方静裹着浴巾走出来，竟起了歹心。”
宫渡一阵嘴干，感觉唾沫不够用了，狠劲地舔舔嘴唇，结着舌问:“没，没出事吧？”
李活轻描淡写道:“事倒没有，就是那浑球手劲太大，差点勒得方静窒息，脖子和胸脯受了伤。幸好前面进来人，不然……”
李活没讲下去，宫渡已经大致判断到案情。肯定是两浑球见色起意，想干混帐事，被提前进来的那一位制止了。再扫一眼狼籍一片的屋子，就能想象到，当时还是有一场混战的。
“人呢，都抓到了吧？”宫渡想知道摸进来的三位是谁。
李活突然不说话，目光再次眺向窗外。窗外黑漆一片，小区的人都睡了，亮灯的没有几家。宫渡抬起手腕看看表，已是凌晨两点。
又过了一会，李活坐下来，手摸在喝空了的茶杯上。宫渡想给他加水，却发现餐厅里的饮水机空亮着灯，没水了。
“宫渡，我看见了一个人。”李活憋半天，闷腾腾地说。
“孙见斌？”宫渡本能地问过去。
李活摇头。又憋半天，终还是没忍住:“是你上司，新组长。”
“盛冰？”宫渡突然定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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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渡跟李东闽再三叮嘱，要把高清芳关在第二看守所，他对三所不放心。高清芳一旦收审，引起的骚动会很大，他让李东闽重视了再重视。
这稳妥起见，宫渡又跟钟好打了电话，简单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要钟好支持他。
钟好只给他一句:“我已找好了地方，但你对外就说，高清芳关在二所。”
宫渡会意。
夜很黑，小区门前的灯光乏沓沓的，昏暗无力。宫渡四周看看，抖抖精神，往小区里面去。
小区里却有一股异常的安静，不见警车，方静家那幢楼下也没拉警戒线，感觉这个世界什么也没发生。宫渡怀疑地在楼下站了一会，想打个电话给李活。又一想，既然李队催着让他来，肯定是有事发生了。
上了楼，方静家的门开着，宫渡走进去，客厅一片凌乱，感觉遭遇了强盗。茶叶罐、水杯还有花瓶，扔得满地都是，狼籍一片。方静之前摆放在电视柜上的两幅照片，摔在地上。一幅被踩烂，上面还留着很深的脚印。另一幅被扔在花架底下，一盆君子兰被打翻，落下来正好砸在照片上。
场面不忍细看。
目光往卫生间这边扫一眼，洗手台上的物件洒的满地都是，一条浴巾垂落在地上，上面也是踩满了脚印。
不用细辨，就知道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械斗。主战场应该是在卫生间。
“李队。”宫渡轻轻唤了一声。屋里没有人回应他，见卧室门开着，宫渡探进头去，卧室里更乱，被子还有床罩全掀在地板上，一双拖鞋被踢开，一只在卧室门外，另一只飞落在窗户底下。卧室床头柜感觉也被什么人撬开过，东西洒了一地。
再往柜子这边看，就看到被人翻腾过的痕迹。主卧的衣柜打开着，衣服全抛在了地板上，一件水红色的内衣很耀眼地躺在其他衣服上，像是在炫耀着什么。
宫渡对女人的内衣过敏，毕竟他还年轻，他是看到漂亮女孩都心慌的那种。
宫渡慌忙移开目光。
李活在书房里。蹊跷的是，整个屋子里就他一个人，半躺在沙发上，双目微合，感觉累极了一样。
“李队。”宫渡站在书房外，叫了一声。
李活动了动身子，没睁眼，只是用更加疲累的声音说:“进来坐吧。”
宫渡走进去，没坐，就站在李活面前。
宫渡以为李活要跟他讲案情，可是没有。李活又躺了一会，猛地坐起，一把抓起茶几上的水杯，咕咕咚咚喝了几大口，拿手抹了下嘴。问:“你把高清芳也抓起来了？”
宫渡点头说是。
“是该抓。”李活又伸手抓烟，宫渡拿起茶几上的烟盒，给李活抽了一支，帮他点燃。
“朵朵的事情查清楚了？”李活又问。
“基本清楚了。”
“高清芳都承认了？”
“目前查到的，她都认了。”宫渡说。
李活又不说话了，像是在思考什么。过了一会，将烟掐灭:“宫渡我问你，你是不是觉得，一年前方静突然不理我，逃避我，是因为朵朵？”
宫渡怔住，真是没想到李活会在这个时候提及此事。过了一会，他点头道:“至少这是一个原由。”“你还是小看了方静。”李活突地起身，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宫渡想说什么，没说。心里却急着想知道，方静家里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目前的方静如何？
李活却像是故意不告诉他这些，非要他急。转了一阵，李活停下步子，看着窗外说:“宫渡，你告诉我，方静这样的女人，她最怕什么？”
宫渡被问住了。同时也知道，李活对他刚才的回答，以及最近的调查，其实是持怀疑态度的。是，方静这样的女人，究竟最怕什么？
未等他回答，李活又说:“如果只是朵朵，她至于如此吗？就算朵朵死在了她屋子里，不是还有我们警察吗，难道别人说朵朵怎么死的，我们警察就相信怎么死的，方静不会连这个也想不到吧？”
“她应该是怕被牵连。”宫渡尝试着说。
“这话正确，可是接下来我要问你，她怕牵连什么？如果她真是什么也没做，又有谁能把她牵连进去？”
一语点醒宫渡，宫渡的眉头也皱起来。
李活这阵才说:“今晚这里来了人，又是两拨，三个，跟上次居然一模一样。”
“您是说上次碰到孙副队那次？”宫渡一时不好接话，只能这么问。
李活没回答，而是问:“你说这些人三番五次到方静家，翻个底朝天，他们到底在找什么？”
如果换进门以前，李活这样问，宫渡会毫不迟疑地回答，是找朵朵留下的录音带。可这阵，宫渡不敢这么回答了。
“今晚来的又是谁？”沉吟一会，宫渡终于问及正事。
李活不回避，径直道:“也是三个，两个是一伙的，这两个家伙摸进来时，屋子里已经有一个人，撞一起了。”
“方静呢，没出啥大事吧？”
“吓着了，身体也受了点伤。当时她在洗澡，提前摸进的那个人没惊到她，直接到卧室翻腾，找东西。方静一边洗澡一边听歌。后面进来的两个人也是翻了一阵东西后才到卫生间。那是两个浑球，看到方静裹着浴巾走出来，竟起了歹心。”
宫渡一阵嘴干，感觉唾沫不够用了，狠劲地舔舔嘴唇，结着舌问:“没，没出事吧？”
李活轻描淡写道:“事倒没有，就是那浑球手劲太大，差点勒得方静窒息，脖子和胸脯受了伤。幸好前面进来人，不然……”
李活没讲下去，宫渡已经大致判断到案情。肯定是两浑球见色起意，想干混帐事，被提前进来的那一位制止了。再扫一眼狼籍一片的屋子，就能想象到，当时还是有一场混战的。
“人呢，都抓到了吧？”宫渡想知道摸进来的三位是谁。
李活突然不说话，目光再次眺向窗外。窗外黑漆一片，小区的人都睡了，亮灯的没有几家。宫渡抬起手腕看看表，已是凌晨两点。
又过了一会，李活坐下来，手摸在喝空了的茶杯上。宫渡想给他加水，却发现餐厅里的饮水机空亮着灯，没水了。
“宫渡，我看见了一个人。”李活憋半天，闷腾腾地说。
“孙见斌？”宫渡本能地问过去。
李活摇头。又憋半天，终还是没忍住:“是你上司，新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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