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西峪或者往事5
宫渡又一次去了医院，探望了吴月姝。
吴月姝已经瘦成一把干柴，她的舌头已经溃烂，嘴巴被厚厚的纱布裹着。医生告诉宫渡，指望她开口说话，已经没有了可能。
宫渡抓着吴月姝的手，艰难地坐了一个钟头。
他能感觉到吴月姝的手在动，在努力地想跟她说出什么，或者是问他什么。可他什么也告诉不了吴月姝。
坐在病床前，宫渡想起了第一次见吴月姝的情景，想起了那些个月夜，甚至还隐隐听到了她的说话声。
“天快要亮了。”
是的，天快要亮了。
回到西峪，宫渡再次坐到了苏凌风面前。
这一次，宫渡还带来一位，罗云燕。
看见罗云燕的一瞬，苏凌风脸上表情暗暗动了几下。有几分尴尬，也有几分惊喜。
“你来了？”他说。
“来了。”罗云燕回答得很轻，说完，抿着嘴低下了头。
从两人神情变化上，宫渡还是感觉着，他们之间是有那么一种感情的。这种感情也许很复杂，涵盖了男女感情的全部。比如欣赏，比如仰慕，比如相知，还比如欲往前走却又不得行之的尴尬与困境。也许很简单，就是一种简单的欣赏。
人其实都这样，有些东西诱惑着我们，也引导着我们，想让我们投身进去，热烈地投身进去。可是另一些东西又阻止着我们，比如伦理，比如道德，还比如不自由。
对，不自由。宫渡忽然想到了这个词。
不是每个人都能完全自由的，就算同一个人，面对不同的人生问题，遇到的自由度也不完全相同。心灵的召唤是一方面，现实的囚禁又是另一方面，这两方面的博奕、妥协，往往才构成人生的风景。
案子发展到现在，尤其苏凌风还有方静能主动把这么多年暗中苦苦查到的材料和证据交出来，钟好认为功劳一半在宫渡这里。
“知道为什么他们要交吗？”案情分析会上，钟好当着众人的面这样问宫渡。宫渡摇头，他还是感觉这一切来得有些快，至少比他预想的要快。要让他总结，还真总结不出。
“是因为你。”钟好很是肯定地说。
宫渡一下心慌，怎么可能呢，怎么会是因为他呢？
钟好接着说，带着表扬或肯定的态度:“你跟我们办案最大的不同，是你善于调动周边因素，让这些因素合成一股浪，用浪来感染他们，温暖他们，进而化解掉调查者与怀疑对象之间的隔阂，让双方站在事物的同一面。”
“同一面？”宫渡琢磨着这个词。
“不是吗？”钟好反问一句，又说:“本来这些人跟我们是对立的，至少对于案件来说，我们不可能跟他们同步，但你偏偏同步了，选择了跟他们一样的方式，这样奇效就出来了。宫渡，感谢你。”
钟好居然用了感谢。
“还有你那些朋友。”钟好接着又说了一声。宫渡就越发有些惊讶。朋友，他哪有什么朋友？
分析会结束，钟好单独把他留下，跟他唠了一阵嗑，言词间仍然充满着暖暖的味道。直把宫渡感动的，觉得这段时间的辛苦没有白费，值。就在他暗自开心的时刻，钟好忽然说:“代我好好感谢一下罗云燕，这个小姑娘真心不错啊，能干、态度鲜明、而且特别有正义感，这让我惊讶。这次苏凌风能有这态度，跟她有分不开的关系。”
宫渡这才明白，钟好所说的朋友，是指罗云燕。钟好所说的同一面，是他在办案或侦查中，团结和发动了这些力量。
这中间最最明显的，就是罗云燕。
当然还有其他人，比如雪芬阿姨，比如岳梅阿姨，比如谷老师，甚至钟好目前还没讲出来的医院秦老。
宫渡自己都不明白，怎么能一一找到她们，还能跟她们相处那么好？
难不成真如谭一教授说的，他有这方面的天才？
不，不是天才。宫渡坚决地摇摇头，他可不敢把自己当天才，他只是比别人老实一点，本分一点，只是坚信，每一颗心灵里，都有向善的因子，他用他的善，唤醒别人的善。他用他的友好，激活别人内心的友好。他甚至用他的无助，去跟别人的无助引发共鸣，这样一帮无助的人，就能在心底里牵起手来。
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弱者。他又记起了这句话，这话不是谭一教授说的，而是本科期间他的导师卢野波说的。
“但是我们每一个人都又渴望不受欺凌，渴望强大，渴望能保护得了自己，甚至能保护比我们更弱的人。”卢野波讲这些时非常激动，让人能感觉到他对弱者是那么的有感情。
对，感情！
“记住，这个世界最容易走到一起、团结到一起的，就是弱者。而刑事案件往往表现出两个特征，强者的凶残与弱者的反扑，犯案基本遵循于这两个方面，面对强者时，我们可以采取凌厉的攻势，但面对弱者，我们首先要做到温暖。”这便是卢野波的温暖理论。
而感情是通向温暖的唯一通道。
宫渡非常感激钟好，是钟好的肯定，给了他信心，也让他更加坚定更加顽固地走在自己的路上。
“同时也给你布置一项任务，苏凌风这边是通了，但还有一个人没通，继续让她当我们的帮手，好好做做她姑姑的工作。她做工作，比我们的效果要好出许多倍。”钟好又说。
宫渡笑了笑，带着腼腆地说:“老大，她早就做了，要是没她帮忙，我是见不到罗海力的。罗海力思想的转变，大半功劳在她。”
钟好呵呵笑笑:“那就再加把劲。”
说完这句，钟好像是忽然又想起什么，一对大眼珠子瞪住他，半天才问:“到现在我都想不明白，你小子咋这么有女人缘呢？”
一语问的，宫渡脸快要红透了。
有时候他也想，他真的有女人缘吗？
罗云燕毫不客气地说:“相比于苏董事长，你差得远。”
此刻宫渡定定地看住苏凌风，他在研究或是揣摩，眼前这个中年男人，真的很有女人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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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月姝已经瘦成一把干柴，她的舌头已经溃烂，嘴巴被厚厚的纱布裹着。医生告诉宫渡，指望她开口说话，已经没有了可能。
宫渡抓着吴月姝的手，艰难地坐了一个钟头。
他能感觉到吴月姝的手在动，在努力地想跟她说出什么，或者是问他什么。可他什么也告诉不了吴月姝。
坐在病床前，宫渡想起了第一次见吴月姝的情景，想起了那些个月夜，甚至还隐隐听到了她的说话声。
“天快要亮了。”
是的，天快要亮了。
回到西峪，宫渡再次坐到了苏凌风面前。
这一次，宫渡还带来一位，罗云燕。
看见罗云燕的一瞬，苏凌风脸上表情暗暗动了几下。有几分尴尬，也有几分惊喜。
“你来了？”他说。
“来了。”罗云燕回答得很轻，说完，抿着嘴低下了头。
从两人神情变化上，宫渡还是感觉着，他们之间是有那么一种感情的。这种感情也许很复杂，涵盖了男女感情的全部。比如欣赏，比如仰慕，比如相知，还比如欲往前走却又不得行之的尴尬与困境。也许很简单，就是一种简单的欣赏。
人其实都这样，有些东西诱惑着我们，也引导着我们，想让我们投身进去，热烈地投身进去。可是另一些东西又阻止着我们，比如伦理，比如道德，还比如不自由。
对，不自由。宫渡忽然想到了这个词。
不是每个人都能完全自由的，就算同一个人，面对不同的人生问题，遇到的自由度也不完全相同。心灵的召唤是一方面，现实的囚禁又是另一方面，这两方面的博奕、妥协，往往才构成人生的风景。
案子发展到现在，尤其苏凌风还有方静能主动把这么多年暗中苦苦查到的材料和证据交出来，钟好认为功劳一半在宫渡这里。
“知道为什么他们要交吗？”案情分析会上，钟好当着众人的面这样问宫渡。宫渡摇头，他还是感觉这一切来得有些快，至少比他预想的要快。要让他总结，还真总结不出。
“是因为你。”钟好很是肯定地说。
宫渡一下心慌，怎么可能呢，怎么会是因为他呢？
钟好接着说，带着表扬或肯定的态度:“你跟我们办案最大的不同，是你善于调动周边因素，让这些因素合成一股浪，用浪来感染他们，温暖他们，进而化解掉调查者与怀疑对象之间的隔阂，让双方站在事物的同一面。”
“同一面？”宫渡琢磨着这个词。
“不是吗？”钟好反问一句，又说:“本来这些人跟我们是对立的，至少对于案件来说，我们不可能跟他们同步，但你偏偏同步了，选择了跟他们一样的方式，这样奇效就出来了。宫渡，感谢你。”
钟好居然用了感谢。
“还有你那些朋友。”钟好接着又说了一声。宫渡就越发有些惊讶。朋友，他哪有什么朋友？
分析会结束，钟好单独把他留下，跟他唠了一阵嗑，言词间仍然充满着暖暖的味道。直把宫渡感动的，觉得这段时间的辛苦没有白费，值。就在他暗自开心的时刻，钟好忽然说:“代我好好感谢一下罗云燕，这个小姑娘真心不错啊，能干、态度鲜明、而且特别有正义感，这让我惊讶。这次苏凌风能有这态度，跟她有分不开的关系。”
宫渡这才明白，钟好所说的朋友，是指罗云燕。钟好所说的同一面，是他在办案或侦查中，团结和发动了这些力量。
这中间最最明显的，就是罗云燕。
当然还有其他人，比如雪芬阿姨，比如岳梅阿姨，比如谷老师，甚至钟好目前还没讲出来的医院秦老。
宫渡自己都不明白，怎么能一一找到她们，还能跟她们相处那么好？
难不成真如谭一教授说的，他有这方面的天才？
不，不是天才。宫渡坚决地摇摇头，他可不敢把自己当天才，他只是比别人老实一点，本分一点，只是坚信，每一颗心灵里，都有向善的因子，他用他的善，唤醒别人的善。他用他的友好，激活别人内心的友好。他甚至用他的无助，去跟别人的无助引发共鸣，这样一帮无助的人，就能在心底里牵起手来。
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弱者。他又记起了这句话，这话不是谭一教授说的，而是本科期间他的导师卢野波说的。
“但是我们每一个人都又渴望不受欺凌，渴望强大，渴望能保护得了自己，甚至能保护比我们更弱的人。”卢野波讲这些时非常激动，让人能感觉到他对弱者是那么的有感情。
对，感情！
“记住，这个世界最容易走到一起、团结到一起的，就是弱者。而刑事案件往往表现出两个特征，强者的凶残与弱者的反扑，犯案基本遵循于这两个方面，面对强者时，我们可以采取凌厉的攻势，但面对弱者，我们首先要做到温暖。”这便是卢野波的温暖理论。
而感情是通向温暖的唯一通道。
宫渡非常感激钟好，是钟好的肯定，给了他信心，也让他更加坚定更加顽固地走在自己的路上。
“同时也给你布置一项任务，苏凌风这边是通了，但还有一个人没通，继续让她当我们的帮手，好好做做她姑姑的工作。她做工作，比我们的效果要好出许多倍。”钟好又说。
宫渡笑了笑，带着腼腆地说:“老大，她早就做了，要是没她帮忙，我是见不到罗海力的。罗海力思想的转变，大半功劳在她。”
钟好呵呵笑笑:“那就再加把劲。”
说完这句，钟好像是忽然又想起什么，一对大眼珠子瞪住他，半天才问:“到现在我都想不明白，你小子咋这么有女人缘呢？”
一语问的，宫渡脸快要红透了。
有时候他也想，他真的有女人缘吗？
罗云燕毫不客气地说:“相比于苏董事长，你差得远。”
此刻宫渡定定地看住苏凌风，他在研究或是揣摩，眼前这个中年男人，真的很有女人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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