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夜色8
几次，宫渡差点就要呼出这个名字了，那个同时给温航和刚子打电话的神秘人物，除了他，还能有谁？
苏凌风说，竹园发案那天，他在六号别墅接待的两位贵宾，就是廖健和一家银行的副行长。廖健带着副行长来，是跟苏凌风谈集资案的事。
集资案包不住了，廖健和副行长的意思，还是力劝苏凌风把这事担起来。
“只要苏总能担掉这事，能帮大家度过这一关，先把窟窿堵上，凌丰的后续资金，我们一定会想办法，保证不让凌丰受半点损失。”
这是副行长的原话。
而整个谈话过程，廖健都是当陪客，一句话没说，只是见苏凌丰头摇得狠了，意味深长地看上他一眼。
“他一直是当掮客，我没证据说他是集资案的主谋，但他对集资案的关心，真是超过了度。”苏凌风说。
保安副队长石忠的供述也证明了这点。宫渡所以二次重审石忠，就是发现了这里面的猫腻。
石忠交待，竹园案发当天，他是撒了谎。保安祁小顺最早的供词是他教的，他要祁小顺还有韦光宜他们那么说。但为什么要撒谎，石忠迟迟不肯说实话。直等宫渡将两张照片摆在石忠面前，石忠心里的幻想才被彻底浇灭。
石忠说，这些年，他是替廖健做过一些事的。他到竹园当保安，是因为输光了钱，老婆又跟人跑了，他没地方可去。李光介绍他到竹园这边，介绍他跟廖健认识，廖健说可以帮他。
廖健还笑眯眯地说:“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嘛。”
石忠没想到，廖健会拿他当朋友，这让他很高兴。石忠感觉自己已经没啥朋友了，很有种被世界抛弃掉绝望。现在好，一下多了这么多朋友，李光跟他做朋友，廖健也拿他当朋友。石忠一下觉得人生又有了意义。
廖健对他不错，给他钱花，还把九号别墅的钥匙交给他，廖健不在时，要他照管着。
但是石忠万万没有想到，廖健会做出这种丧天良的事。
“这禽兽，竟然糟蹋了我女儿，我跟他没完！”石忠牙齿咬得格格响，看上去很有力量。
对石忠这种苍白无力的话，宫渡已经一点兴趣都没有。没完你能咋的，就凭一个石忠，能动得了廖健？笑话。
宫渡更知道，石忠这种人是没有底气的。一个指望靠赌博来翻身的人，根本谈不上做人的底气。假如廖健再给他八万十万，他可能立马又对廖健唤大恩人了。
宫渡只是想知道，那天竹园案的真相。
但除了上面这些，石忠再交待不出别的。问他谎是不是廖健让撒的？石忠说那天廖健跟副行长谈完事，回到了九号别墅，不大一会，他就接到了保安祁小顺的电话。廖健像是知道怎么回事，只跟他讲了一句:“你们做的事你们自己圆，敢把火引我身上，我让你们全滚蛋！”
石忠跟廖健跟了几年，廖健的脾气他知道。廖健让他们滚，他们这一帮保安，就全得滚。廖健不想失去目前的工作，一旦失去，他怕是连生活下去的能力都没。
所以廖健自作主张，让下面的保安全都说了谎。
“电话是廖健打的？”宫渡再问。
石忠摇头，说他不知道电话的事。那天廖健回到九号别墅，没停留几分钟，匆匆就跟副行长离开了。至于打没打电话，他真的不知情。这点宫渡信。就算廖健打电话，也不是回到九号别墅后。按时间来推算，廖健跟副行长离开六号别墅时，看见了吴月姝，如果打电话，应该是在路上就打的。
但电话真的是廖健打的吗？
宫渡很奇怪自己，这一路追查过来，不就是想证明那个躲在后面的“影子”就是廖健廖医生吗，怎么到了这种时候，反而又变得谨慎，变得不敢轻易往这人身上下结论了？
这正是宫渡的困惑所在，也是本案最为诡异的地方。
太多太多的事实，都在曲径通幽地指向那个人，对，廖健。可宫渡真要把一切往铁实里坐，忽又觉得迷茫，不可靠，似乎又不能指向廖健。
不管是李镇道案，还是后来的袁牧野之死，以及朵朵一年前的失踪，宫渡都感觉，案件之外还有一双手，不是案件中的那些人操纵了案件，他们只是案件发生时在场的人，只是实施了“作案”的人，而真正操纵案件的，却另有人在。
宫渡不止一次地将这个人指向廖健。因为每一桩案件，似乎都跟廖健有关。李镇道跟廖健有联系，廖健是第一个发现李镇道有抑郁症并为李镇道治疗抑郁症的人。廖健也常到小二楼去，跟李镇道关系算是密切。事实上，宫渡已经查清，李镇道死亡那晚，廖健真是到过小二楼的。
袁牧野看似跟廖健没有深的往来，但是如果廖健也跟高克恭跟熊国栋等搅在一条线上，袁牧野还跟他扯不上关系吗？
更重要的，袁牧野死的那晚，招惹的这个女孩是范欣欣。而廖健早就跟范欣欣有那层不洁关系。
朵朵呢？表面看好像跟廖健没有直接联系，但往细里想，联系不但有，而且非常紧密。
一是朵朵跟方静有联系，而方静又深爱着廖健。
二是朵朵后来成了龙腾的人，朵朵的失踪跟龙腾跟黄善龙有脱不了的干系。而黄善龙表面看是罗海力这边的人，是因罗海力发的家，但再往深里究，就发现，黄善龙背后还藏着另一个人，这人便是廖健。
罗海力跟黄善龙关系闹翻，不就是因为廖健？
这点，罗海力自己也承认，还亲口跟宫渡讲，黄善龙背信弃义，认贼作父。听听，罗海力眼里，廖健都是贼。
但是宫渡真要给廖健定什么罪，或者以什么理由去找他，甚至抓他，一时又找不出。
很长一段时间，宫渡脑子里总有两个人在打架。一个很明确，是无数次跳到他脑海中的廖健廖医生。另一个就是他常说的“影子”。宫渡总感觉这两个应该是同一个人，但更多时候他又无法将二人重叠。
对，重叠。
只有完美无缝地将二者重叠在一起，他的抢断才能成立，他才能理直气壮地去找廖健，老大钟好也才有理由对廖健下令采取措施。
但宫渡重叠不了。真的重叠不了。
每次都是快要重叠的时候，错位又有了。只要有一线错位，宫渡就不能下这个结论。所以目前，宫渡只得把廖健跟“影子”区别开来对待。
可宫渡又在本案中找不到另一个人来充当“影子”。
但“影子”又确确实实存在着。
这令宫渡非常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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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凌风说，竹园发案那天，他在六号别墅接待的两位贵宾，就是廖健和一家银行的副行长。廖健带着副行长来，是跟苏凌风谈集资案的事。
集资案包不住了，廖健和副行长的意思，还是力劝苏凌风把这事担起来。
“只要苏总能担掉这事，能帮大家度过这一关，先把窟窿堵上，凌丰的后续资金，我们一定会想办法，保证不让凌丰受半点损失。”
这是副行长的原话。
而整个谈话过程，廖健都是当陪客，一句话没说，只是见苏凌丰头摇得狠了，意味深长地看上他一眼。
“他一直是当掮客，我没证据说他是集资案的主谋，但他对集资案的关心，真是超过了度。”苏凌风说。
保安副队长石忠的供述也证明了这点。宫渡所以二次重审石忠，就是发现了这里面的猫腻。
石忠交待，竹园案发当天，他是撒了谎。保安祁小顺最早的供词是他教的，他要祁小顺还有韦光宜他们那么说。但为什么要撒谎，石忠迟迟不肯说实话。直等宫渡将两张照片摆在石忠面前，石忠心里的幻想才被彻底浇灭。
石忠说，这些年，他是替廖健做过一些事的。他到竹园当保安，是因为输光了钱，老婆又跟人跑了，他没地方可去。李光介绍他到竹园这边，介绍他跟廖健认识，廖健说可以帮他。
廖健还笑眯眯地说:“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嘛。”
石忠没想到，廖健会拿他当朋友，这让他很高兴。石忠感觉自己已经没啥朋友了，很有种被世界抛弃掉绝望。现在好，一下多了这么多朋友，李光跟他做朋友，廖健也拿他当朋友。石忠一下觉得人生又有了意义。
廖健对他不错，给他钱花，还把九号别墅的钥匙交给他，廖健不在时，要他照管着。
但是石忠万万没有想到，廖健会做出这种丧天良的事。
“这禽兽，竟然糟蹋了我女儿，我跟他没完！”石忠牙齿咬得格格响，看上去很有力量。
对石忠这种苍白无力的话，宫渡已经一点兴趣都没有。没完你能咋的，就凭一个石忠，能动得了廖健？笑话。
宫渡更知道，石忠这种人是没有底气的。一个指望靠赌博来翻身的人，根本谈不上做人的底气。假如廖健再给他八万十万，他可能立马又对廖健唤大恩人了。
宫渡只是想知道，那天竹园案的真相。
但除了上面这些，石忠再交待不出别的。问他谎是不是廖健让撒的？石忠说那天廖健跟副行长谈完事，回到了九号别墅，不大一会，他就接到了保安祁小顺的电话。廖健像是知道怎么回事，只跟他讲了一句:“你们做的事你们自己圆，敢把火引我身上，我让你们全滚蛋！”
石忠跟廖健跟了几年，廖健的脾气他知道。廖健让他们滚，他们这一帮保安，就全得滚。廖健不想失去目前的工作，一旦失去，他怕是连生活下去的能力都没。
所以廖健自作主张，让下面的保安全都说了谎。
“电话是廖健打的？”宫渡再问。
石忠摇头，说他不知道电话的事。那天廖健回到九号别墅，没停留几分钟，匆匆就跟副行长离开了。至于打没打电话，他真的不知情。这点宫渡信。就算廖健打电话，也不是回到九号别墅后。按时间来推算，廖健跟副行长离开六号别墅时，看见了吴月姝，如果打电话，应该是在路上就打的。
但电话真的是廖健打的吗？
宫渡很奇怪自己，这一路追查过来，不就是想证明那个躲在后面的“影子”就是廖健廖医生吗，怎么到了这种时候，反而又变得谨慎，变得不敢轻易往这人身上下结论了？
这正是宫渡的困惑所在，也是本案最为诡异的地方。
太多太多的事实，都在曲径通幽地指向那个人，对，廖健。可宫渡真要把一切往铁实里坐，忽又觉得迷茫，不可靠，似乎又不能指向廖健。
不管是李镇道案，还是后来的袁牧野之死，以及朵朵一年前的失踪，宫渡都感觉，案件之外还有一双手，不是案件中的那些人操纵了案件，他们只是案件发生时在场的人，只是实施了“作案”的人，而真正操纵案件的，却另有人在。
宫渡不止一次地将这个人指向廖健。因为每一桩案件，似乎都跟廖健有关。李镇道跟廖健有联系，廖健是第一个发现李镇道有抑郁症并为李镇道治疗抑郁症的人。廖健也常到小二楼去，跟李镇道关系算是密切。事实上，宫渡已经查清，李镇道死亡那晚，廖健真是到过小二楼的。
袁牧野看似跟廖健没有深的往来，但是如果廖健也跟高克恭跟熊国栋等搅在一条线上，袁牧野还跟他扯不上关系吗？
更重要的，袁牧野死的那晚，招惹的这个女孩是范欣欣。而廖健早就跟范欣欣有那层不洁关系。
朵朵呢？表面看好像跟廖健没有直接联系，但往细里想，联系不但有，而且非常紧密。
一是朵朵跟方静有联系，而方静又深爱着廖健。
二是朵朵后来成了龙腾的人，朵朵的失踪跟龙腾跟黄善龙有脱不了的干系。而黄善龙表面看是罗海力这边的人，是因罗海力发的家，但再往深里究，就发现，黄善龙背后还藏着另一个人，这人便是廖健。
罗海力跟黄善龙关系闹翻，不就是因为廖健？
这点，罗海力自己也承认，还亲口跟宫渡讲，黄善龙背信弃义，认贼作父。听听，罗海力眼里，廖健都是贼。
但是宫渡真要给廖健定什么罪，或者以什么理由去找他，甚至抓他，一时又找不出。
很长一段时间，宫渡脑子里总有两个人在打架。一个很明确，是无数次跳到他脑海中的廖健廖医生。另一个就是他常说的“影子”。宫渡总感觉这两个应该是同一个人，但更多时候他又无法将二人重叠。
对，重叠。
只有完美无缝地将二者重叠在一起，他的抢断才能成立，他才能理直气壮地去找廖健，老大钟好也才有理由对廖健下令采取措施。
但宫渡重叠不了。真的重叠不了。
每次都是快要重叠的时候，错位又有了。只要有一线错位，宫渡就不能下这个结论。所以目前，宫渡只得把廖健跟“影子”区别开来对待。
可宫渡又在本案中找不到另一个人来充当“影子”。
但“影子”又确确实实存在着。
这令宫渡非常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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