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她没有疯2
林岳梅并没被接走。
梁院长不在，说是有事出去了。
宫渡去病区看了林岳梅，跟着高大姐回到办公室。高大姐已经告诉宫渡，来的一男一女她已查证过，真的还跟林岳梅沾着点亲。男的是死去的后一个丈夫南丙文的弟弟，女的是南丙文侄女。
“行动好快啊。”宫渡一边喝着高大姐递过来的水，一边说。
“这得感谢你呢。”高大姐说。
“感谢我什么？”宫渡不明就里。
“若不是你去见他，这五十万，怕就泡了汤。”
宫渡没想到高大姐感谢的是这个，轻蔑地笑了笑:“他这哪是捐赠，分明是在收买人心。”
“有钱总比没钱好。”高大姐说着又讲了一大堆难处，精神病院快支撑不下去了，梁院长为此焦头烂额。
宫渡对这些没兴趣，心里想的是，苏凌风干嘛这么着急，凌丰集团不是已陷入资金危机了吗？再说这次为啥这样低调，一个记者也不带，以前的苏凌风可不是这样，捐一万块钱都要弄出很大的响声。
突然，宫渡脑子里冒出一个不好的念头来，霍地站起身，问高大姐:“你确定接岳梅阿姨的是南丙文弟弟？”
高大姐一楞:“怎么了，哪里不对劲吗？”
“你是从哪核对的信息？”
“我是听梁院长介绍的，我记住了那男人的名字，他们走后，我打电话跟派出所核实，南丙文是不是有个弟弟，派出所说有。”
“女的呢，多高，长什么样？”
宫渡奇怪自己会一下问出那女的多高。
高大姐起开始有些慌乱，此时平静了很多。极力想了想，跟宫渡描述起南丙文侄女的外貌特征。宫渡只记住两点，女的个子很高，人长得也漂亮，左耳边有一块胎记。
宫渡眼前浮出一个人影，比刚才清晰了很多，凌丰集团楼上见过的穿西服踩着高跟鞋的女子。
她叫罗云燕，脸上是有一块浅浅的胎记。那天宫渡下楼时正巧又跟她遇着，宫渡刻意看了她工牌，记住了名字。同时注意到了她脸上那块印记。
“你上当了。”宫渡说着话，掏出手机，直接打给江原那边刑侦大队副大队长。
“帮我查查南丙文弟弟最近在不在江原，还有他是不是有一个女儿？”
那边答应马上查。
过了一会，电话来了，副大队长告诉宫渡，南丙文是有个弟弟，叫南丙武，但这人不在江原，早在南丙文还没出车祸前，就到江浙一带打工去了，好几年都没回来过。
“他弟弟有没有女儿？”宫渡紧着问。
“没有，他也是跟前妻离了婚，跟前妻生的是儿子，现在婚姻情况不知道。”
“清楚了。”宫渡说完压了电话，就算南丙武后来又结了婚，也不会生下那么大女儿。
很清楚，是有人冒充南丙文家人，想从这里把林岳梅带走。
“梁院长呢，他有什么急事？”宫渡转过身来，问高大姐。
一见宫渡打电话，高大姐又紧张起来，脸上灰一阵白一阵。她还以为自己干事细心着呢，还跟派出所核实过，没想她那核实根本不叫核实，都有点帮着他人作案的嫌疑。
“我也不清楚，院长的事，从来不告诉我。”
宫渡相信高大姐说的是实话，她跟院长的关系并不怎么友好。这种单位，人不多。如果梁院长跟高大姐关系紧密，上次来，梁院长应该第一时间就让高大姐陪他去病区。可梁院长叫了两位护士。
不紧密的原因应该有两个，一是高大姐做事有原则，平日对梁院长应该不怎么配合。二是高大姐有点老。院里有的是年轻女孩，梁院长不会在高大姐身上花太多心思。
女人多的地方，跟领导搞不好关系的往往是那些年龄大的女人。如果这样的女人还在相对重要的岗位上，绝不是因为工作能力强，原因只有一个，是她有背景，院长拿她没有办法。
宫渡相信，此时梁院长正在酒店某个包房跟苏凌风的人一起吃饭喝酒商量大事呢，而且他身边一定陪着那个长娃娃脸的小护士。当然，梁院长不会让他们轻易把林岳梅带走。带走，梁院长的财路就断了。
都不容易。宫渡心里道了一句，嘴上却说:“没事，当院长的，不忙不正常。”
高大姐脸上的神情松弛了些。她还怕宫渡不停地问下去呢。
宫渡给钟好打电话，说老大，我有十万火急的事，必须见你。
钟好说他跟李活在麻古坡，乔树根的案子又逆转了，本来已查到人证物证，可现在全都反悔，人家非说乔树根就是喝了酒，走路不小心，自己掉下山坡摔死的。
本来就是掉下去摔死的，不存在有人要害他！宫渡心里闪过这么一句，脑子里又浮出麻古坡的情景。
乔树根死后，李活带着人多方走访，自己也到过麻古坡，还去了乔树根家。宫渡听到的消息是，李活他们先是找到两个目击证人，说那天看到有两辆车子先后出现在麻古坡上。第一辆车子是越野车，没有牌照，乔树根下了大巴，刚拐到去麻池村这边的坡道上，这辆车子就跟过来。一路跟着乔树根往坡下去，中间好几次，车子有意往右打，逼着乔树根往山崖这边靠。
另一辆车子是后来出现的，一辆黑色小轿车。大约是看到前面的越野车心存不良，后面车子就开始摁喇叭，想惊走越野车。这时候乔树根步子快了，想超过越野车。谁知就在他脚步快要越过越野车时，越野车猛地往右一打，乔树根受到惊吓，失足从山崖上摔了下去。
人摔下去后，越野车害怕了，猛地加速，一溜烟的工夫，不见了。
后面的黑色小轿车停下，车里下来一个年轻人，好像很吃惊很痛苦的样子，站在山坡上往下看了半天，还尝试着要下去救人。但最终没救，掉转车头，沿着原路往回开了。
李活想找到两辆车子，但荒山野岭的，上哪找？
两位目击者都表示没看清后面小轿车的车牌号。说当时他们从麻姑庙下来。麻姑庙离出事的地方，差不多有一公里多。正常人的视力，是看不清车牌号的。
宫渡相信目击车说的是真的。
但就在李活动用所有力量，决心找到那辆离奇的越野车时，两位目击证人改变了说法。他们压根没看到过什么车子，事发当天他们也没去过麻古庙，乔树根摔死是他们事后知道的。所以那样说，就是想从警察这里骗几个钱花。
麻池村经济不发达，村民除了去外地打工，在村里基本没啥收入。
李活哑巴了，没想到目击者变化这么快。
那天宫渡还在办公楼看到李活发火，斥责手下一个叫陆宽的老刑警，没把证人保护好。李活认为是有人用钱或别的手段改变了目击证人的口供。
宫渡当天就想告诉李活，是他把自己的主见带进了案子。没人想杀乔树根，至少现在不会。
但看着李活气哄哄的样子，宫渡没敢讲出来。
这阵听老大又提证人变口供的事，宫渡就知道，老大跟李队又杠上了。
宫渡一想这里离麻古坡不是太远，就道:“老大你跟李队等着，我马上赶过来。”
钟好说:“你小子长翅膀啊，要不要让车子去接你？”
宫渡说:“不用，我自己想办法过去。”
说完就往楼下奔。
高大姐跟出来，热情地跟到楼下。宫渡问她跟着干什么？高大姐说:“你不是要去麻古坡吗，我开车送你。”
宫渡说不用了，我自己能过去。走了两步又掉过头来，跟高大姐说:“你不能走开，晚上也不能。你得留在这里，不管是谁同路人要想带走林岳梅，都要设法阻止，同时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
高大姐怔怔地看住他，不解地问:“有那么严重吗？”
宫渡冲高大姐说了一句话，高大姐脸色立马不一样了。
“我知道你一直暗中保护她，我替她谢谢你，但现在情况真的跟以前不一样，她可能随时有新的危险。所以，拜托了。”
高大姐怔在了那里，半天，启开嘴唇说:“我明白了，放心吧，我会尽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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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院长不在，说是有事出去了。
宫渡去病区看了林岳梅，跟着高大姐回到办公室。高大姐已经告诉宫渡，来的一男一女她已查证过，真的还跟林岳梅沾着点亲。男的是死去的后一个丈夫南丙文的弟弟，女的是南丙文侄女。
“行动好快啊。”宫渡一边喝着高大姐递过来的水，一边说。
“这得感谢你呢。”高大姐说。
“感谢我什么？”宫渡不明就里。
“若不是你去见他，这五十万，怕就泡了汤。”
宫渡没想到高大姐感谢的是这个，轻蔑地笑了笑:“他这哪是捐赠，分明是在收买人心。”
“有钱总比没钱好。”高大姐说着又讲了一大堆难处，精神病院快支撑不下去了，梁院长为此焦头烂额。
宫渡对这些没兴趣，心里想的是，苏凌风干嘛这么着急，凌丰集团不是已陷入资金危机了吗？再说这次为啥这样低调，一个记者也不带，以前的苏凌风可不是这样，捐一万块钱都要弄出很大的响声。
突然，宫渡脑子里冒出一个不好的念头来，霍地站起身，问高大姐:“你确定接岳梅阿姨的是南丙文弟弟？”
高大姐一楞:“怎么了，哪里不对劲吗？”
“你是从哪核对的信息？”
“我是听梁院长介绍的，我记住了那男人的名字，他们走后，我打电话跟派出所核实，南丙文是不是有个弟弟，派出所说有。”
“女的呢，多高，长什么样？”
宫渡奇怪自己会一下问出那女的多高。
高大姐起开始有些慌乱，此时平静了很多。极力想了想，跟宫渡描述起南丙文侄女的外貌特征。宫渡只记住两点，女的个子很高，人长得也漂亮，左耳边有一块胎记。
宫渡眼前浮出一个人影，比刚才清晰了很多，凌丰集团楼上见过的穿西服踩着高跟鞋的女子。
她叫罗云燕，脸上是有一块浅浅的胎记。那天宫渡下楼时正巧又跟她遇着，宫渡刻意看了她工牌，记住了名字。同时注意到了她脸上那块印记。
“你上当了。”宫渡说着话，掏出手机，直接打给江原那边刑侦大队副大队长。
“帮我查查南丙文弟弟最近在不在江原，还有他是不是有一个女儿？”
那边答应马上查。
过了一会，电话来了，副大队长告诉宫渡，南丙文是有个弟弟，叫南丙武，但这人不在江原，早在南丙文还没出车祸前，就到江浙一带打工去了，好几年都没回来过。
“他弟弟有没有女儿？”宫渡紧着问。
“没有，他也是跟前妻离了婚，跟前妻生的是儿子，现在婚姻情况不知道。”
“清楚了。”宫渡说完压了电话，就算南丙武后来又结了婚，也不会生下那么大女儿。
很清楚，是有人冒充南丙文家人，想从这里把林岳梅带走。
“梁院长呢，他有什么急事？”宫渡转过身来，问高大姐。
一见宫渡打电话，高大姐又紧张起来，脸上灰一阵白一阵。她还以为自己干事细心着呢，还跟派出所核实过，没想她那核实根本不叫核实，都有点帮着他人作案的嫌疑。
“我也不清楚，院长的事，从来不告诉我。”
宫渡相信高大姐说的是实话，她跟院长的关系并不怎么友好。这种单位，人不多。如果梁院长跟高大姐关系紧密，上次来，梁院长应该第一时间就让高大姐陪他去病区。可梁院长叫了两位护士。
不紧密的原因应该有两个，一是高大姐做事有原则，平日对梁院长应该不怎么配合。二是高大姐有点老。院里有的是年轻女孩，梁院长不会在高大姐身上花太多心思。
女人多的地方，跟领导搞不好关系的往往是那些年龄大的女人。如果这样的女人还在相对重要的岗位上，绝不是因为工作能力强，原因只有一个，是她有背景，院长拿她没有办法。
宫渡相信，此时梁院长正在酒店某个包房跟苏凌风的人一起吃饭喝酒商量大事呢，而且他身边一定陪着那个长娃娃脸的小护士。当然，梁院长不会让他们轻易把林岳梅带走。带走，梁院长的财路就断了。
都不容易。宫渡心里道了一句，嘴上却说:“没事，当院长的，不忙不正常。”
高大姐脸上的神情松弛了些。她还怕宫渡不停地问下去呢。
宫渡给钟好打电话，说老大，我有十万火急的事，必须见你。
钟好说他跟李活在麻古坡，乔树根的案子又逆转了，本来已查到人证物证，可现在全都反悔，人家非说乔树根就是喝了酒，走路不小心，自己掉下山坡摔死的。
本来就是掉下去摔死的，不存在有人要害他！宫渡心里闪过这么一句，脑子里又浮出麻古坡的情景。
乔树根死后，李活带着人多方走访，自己也到过麻古坡，还去了乔树根家。宫渡听到的消息是，李活他们先是找到两个目击证人，说那天看到有两辆车子先后出现在麻古坡上。第一辆车子是越野车，没有牌照，乔树根下了大巴，刚拐到去麻池村这边的坡道上，这辆车子就跟过来。一路跟着乔树根往坡下去，中间好几次，车子有意往右打，逼着乔树根往山崖这边靠。
另一辆车子是后来出现的，一辆黑色小轿车。大约是看到前面的越野车心存不良，后面车子就开始摁喇叭，想惊走越野车。这时候乔树根步子快了，想超过越野车。谁知就在他脚步快要越过越野车时，越野车猛地往右一打，乔树根受到惊吓，失足从山崖上摔了下去。
人摔下去后，越野车害怕了，猛地加速，一溜烟的工夫，不见了。
后面的黑色小轿车停下，车里下来一个年轻人，好像很吃惊很痛苦的样子，站在山坡上往下看了半天，还尝试着要下去救人。但最终没救，掉转车头，沿着原路往回开了。
李活想找到两辆车子，但荒山野岭的，上哪找？
两位目击者都表示没看清后面小轿车的车牌号。说当时他们从麻姑庙下来。麻姑庙离出事的地方，差不多有一公里多。正常人的视力，是看不清车牌号的。
宫渡相信目击车说的是真的。
但就在李活动用所有力量，决心找到那辆离奇的越野车时，两位目击证人改变了说法。他们压根没看到过什么车子，事发当天他们也没去过麻古庙，乔树根摔死是他们事后知道的。所以那样说，就是想从警察这里骗几个钱花。
麻池村经济不发达，村民除了去外地打工，在村里基本没啥收入。
李活哑巴了，没想到目击者变化这么快。
那天宫渡还在办公楼看到李活发火，斥责手下一个叫陆宽的老刑警，没把证人保护好。李活认为是有人用钱或别的手段改变了目击证人的口供。
宫渡当天就想告诉李活，是他把自己的主见带进了案子。没人想杀乔树根，至少现在不会。
但看着李活气哄哄的样子，宫渡没敢讲出来。
这阵听老大又提证人变口供的事，宫渡就知道，老大跟李队又杠上了。
宫渡一想这里离麻古坡不是太远，就道:“老大你跟李队等着，我马上赶过来。”
钟好说:“你小子长翅膀啊，要不要让车子去接你？”
宫渡说:“不用，我自己想办法过去。”
说完就往楼下奔。
高大姐跟出来，热情地跟到楼下。宫渡问她跟着干什么？高大姐说:“你不是要去麻古坡吗，我开车送你。”
宫渡说不用了，我自己能过去。走了两步又掉过头来，跟高大姐说:“你不能走开，晚上也不能。你得留在这里，不管是谁同路人要想带走林岳梅，都要设法阻止，同时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
高大姐怔怔地看住他，不解地问:“有那么严重吗？”
宫渡冲高大姐说了一句话，高大姐脸色立马不一样了。
“我知道你一直暗中保护她，我替她谢谢你，但现在情况真的跟以前不一样，她可能随时有新的危险。所以，拜托了。”
高大姐怔在了那里，半天，启开嘴唇说:“我明白了，放心吧，我会尽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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