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往事2_罪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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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往事2

  苏凌风有点虚脱。

  那种强装出来的气势正在一层层退去。

  一听于红红三个字,他的脸色骤然一变,瘆出一大团白来。不得不用手撑在桌子拐上,这样他的身子才会抖得轻一些。

  半天,他像是脱了水般说:“宫警官是在说谁,我好像不认识。”

  这话的气势显然不如刚才。

  宫渡没急着反驳苏凌风,收回紧盯在他身上的目光,转向罗云燕,用一种调侃的口吻说:“听听你这位老板,他就是这么健忘。当年死去活来追着人家,为了见一面,亲自驾车在电视台楼下能等半天。人家女主播,不,当时还是女记者去采访市领导,他能把重要的商务活动推开,屁颠屁颠跑去跟人家当司机。银河城的花店,尤其卖玫瑰那几家,可没少从苏董事长手里赚过钱。这才几年,就把人家忘个干净,居然说不认识。”

  “你——”苏凌风已经有些无地自容。他真是没想到,这么隐秘的事,而且都是过去好久了的事,宫渡居然搞得起,还当着罗云燕面说出来。

  “记起来了?”宫渡倒是显得平静,他就怕苏凌风不激动,一激动,就有办法从他嘴里掏出一些话了。

  “那请苏董事长告诉我,你跟于红红,究竟什么关系?你追了她那么久,为什么没有得手?”

  苏凌风一时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宫渡这一重锤,彻底打乱了他,让他原有的防线瞬间崩坍。

  他当然想否认,他苏凌风是谁啊,岂是一个小小的刑警能给吓倒的。但他又不知道怎么否认?

  于红红?他的脑子里闪出一张脸来。是的,那是一张充满诱惑的脸,不仅仅是漂亮,还大方,还充满着智性。那才是最迷他的。

  女人光有一张漂亮的脸不够,脸上还得有内容。苏凌风这辈子都不能忘记初见于红红时那份震撼。他甚至不敢相信,世间竟还有这样的尤物。这样的一个尤物,居然就在银河,居然就藏在银河电视台!

  那段日子多么疯狂啊,苏凌风整个灵魂都被那张脸勾走了。她的笑,她的娇嗔,她每挤一下眼,他都要激动半天,半夜半夜的睡不着。岂止是想入非非,简直就是迷了心窍。他自信也是一个见过些风雨的人,岁月场上,怎么也算个老手。可是于红红一出现,他整个人就凌乱,就没有一点思维,完全被她掏空了一样。她长长的睫毛,乌黑闪亮的眼睛,以及眼眉下那颗抖动的紫色的痣。还有楞巧的鼻子,以及饱满的嘴唇。

  他不能想,就算时过多年,一旦想起当年,想起初见时的样子,仍然免不了要激动,免不了要疯。

  他镇定着,努力想把她赶去。他知道不能在宫渡面前露馅,不能在任何一个人面前露馅。他更知道此时宫渡这个小警官问他于红红,意味着什么。于是他装作毫不在乎地笑了笑,道:“你是说她啊,这人大家都知道啊,银河一朵妖野的交际花,美,但有毒。”

  “跟你当天晚上手里拿的那束曼珠沙华一样?”

  宫渡出其不意问出一声,一下就让苏凌风慌掉了。边上站的罗云燕不明就里,傻傻地拿眼睛看着他俩。

  “曼珠沙华,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苏凌风极力掩饰着,好在他平日说谎成性,撒几句谎对他来说也不是太难的事。

  不过这谎撒的,一点都没水平。

  “董事长果然贵人多忘事。对了,那束花我还替董事长留着呢,楼上清洁工吴嫂要把它扔掉,我说别扔,这花要给董事长留着,万一哪天董事长记起,还有一束花拉在小二楼,找不到董事长会急。”

  宫渡没想到,自己撒起谎来一点不逊于苏凌风,他看到苏凌风脸色在变,由白变灰,再成死灰。然后又极力地想回复出些红色,结果却变成了一片暗。

  这就行。人的脸色是最能出卖人的,哪怕再镇定的人,也不能做到控制好每一个表情,何况别人击中的是你死穴。

  装出来的微笑,永远不是微笑。

  硬撑出来的淡定,只能让人觉得你虚脱。

  宫渡不想再试探了,问话问到这程度,目的已经达到。他开始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对付这个人?

  苏凌风可不是轻易能缴械的,甭看他现在慌,也许瞬间,他又能找到他的优越感。这些人,被社会娇惯坏了。自大、膨胀、无所不能。玩几个女人对他们来说,小菜一碟。这些人就算染了命案,照样可以谈笑风生,频频出镜。他们知道法律对他们的作用很小。

  而且宫渡清楚,就目前掌握到的证据,根本不能把苏凌风咋样。今天所以能让苏凌风不安,不过是捅了他的软肋。他应该在于红红这里吃过亏,而且此生未能将于红红拿下,对苏凌风来说,也是一件羞事。

  果然,苏凌风转过味儿来。

  “怎么,宫警官对这些花花事很感兴趣?”

  宫渡正起脸,他对苏凌风的客气也只能到这程度。否则,以后进这幢楼将更难。

  “苏凌风,我对你追过多少女人一点没兴趣,现在请你如实地回答我,六月二十一号晚,你在什么地方?”

  “你想做什么,调查我啊?”苏凌风猛地拿起杯子,想摔,却没摔。

  “让你们钟队来,你有什么资格?”他又叫嚣了一句。

  宫渡非常克制地说:“有没有资格,轮不到你来鉴定。从现在开始,你所有的陈述都将成为供词,希望苏董事长认真配合。”

  “呵呵,凭什么,你有什么证据怀疑我?”

  宫渡心里咯噔一声。是的,现在为止,他真还没什么证据。一切都建立在推理之上,或者是他的一种直觉。

  可直觉这种东西,是不能摆到桌面上的。

  他想了想说:“如果没证据,我就不三番五次找上门来了,苏董事长,配合我们调查,既是你的责任,同时也是对你的保护。希望你能明白过这个道理。”

  宫渡想打另一张牌。

  “我三岁啊,你哄哄就行,有证据就带我走,没证据,送客!”苏凌风突然下了逐客令。

  这时候宫渡就不能再软了,太给苏凌风面子,他自己就没了面子,里子都不复存在。

  “坐下!”宫渡嚯地变了脸。

  他这一声喝,不只是苏凌风抖了几抖,就罗云燕,也吓得打出几个战来。

  “六月二十一号晚上,你跟谁在一起?”宫渡加大声音问。

  “我记不清了,这都几月份了,时间过了这么久,我每天要见的人那么多,哪能一一记住。”又道,“你不是有证据吗,干吗还要问我?”

  “那好,苏董事长,我帮你提个醒。六月二十一号晚上,你开车去了艺术学院。院长李镇道此时候在他小二楼办公室,也就是你常去的地方。你开车进去时,门房里只有一个人,保安乔树根。你将车子停在校区停车场,然后上楼,手里还提了一束花,花名叫曼珠沙华,黑色的。花当时未开,但已经含苞。”

  “我提花做什么,再说这季节哪来的那种花?”

  宫渡心里又响一声,他要的就是这句。苏凌风急于辩解,恰恰证明他的预判是正确的。但宫渡不想在花上面做文章,今天来的目的,不在花。

  “当时你在小二楼待到九点一刻,你跟李镇道要谈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结果没谈成,九点四十分,你突然离开小二楼,手里还端着一个红酒杯。”

  宫渡刻意将红酒杯的事强调出来。

  这也是他多次去小二楼得出的结论。

  那只找不到的杯子一直藏在他心里,宫渡确信有人把它端了出去,放在一楼大厅某个比较顺手的地方,刚下楼梯那里有个花架,圆型的,古色古香。宫渡记得那里以前摆放着一盆君子兰,养了很久了。可李镇道死后,那盆君子兰没了。花架上面空空的。宫渡猜想,一定是苏凌风下楼时,怒恨恨将红酒杯放在了花架上,指不定还将红酒洒了出来,直接泼向君子兰的可能也有。

  然后被吴嫂收拾了。

  至于吴嫂为什么要收拾掉那个红酒杯,理由只有一个,跟收拾掉那束枯萎掉的花一样,是在保护苏凌风。

  这也是宫渡至今想不明白的一个问题,明明他们俩早就离婚了,为什么吴月姝还要保护苏凌风?

  宫渡猜想,或许生活窘迫的吴月姝,对大老板苏凌风,还抱着一线希望。

  “算的真精准啊,你有视频?”

  “没有。苏董事长很聪明,艺术学院到现在还没按摄像头。”

  “那你这一串时间是哪来的?”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你开车进入艺术学院时,有人看见过,这人叫乔树根。他是一个对工作非常负责的人,对每天进入学院大门的车辆,都会认真做记录。”

  宫渡一边说,一边仔细地观察着苏凌风。说到记录两个字,苏凌风脸上的气势忽一下弱了下来。

  不过他还是说:“呵呵,又想吓我?”

  “吓住董事长的不是我,而是事实。”

  “啥事实,我压根就没去过艺术学院,也跟李镇道没有任何关系!”苏凌风又否认起来。

  宫渡一阵泄气。他都感觉着苏凌风快要承认了,只要苏凌风承认那夜去过艺术学院,接下来调查他,就名正言顺了。

  可苏凌风突然又醒悟过来。这家伙真是不好对付。

  宫渡不敢硬来,没有录像,乔树根又死了,现场又没有苏凌风留下的任何依据。目前还真是不能把苏凌风咋样。逼急了,一状告上去,让宫渡离开重案组的可能性都有。

  宫渡略略调整了一下自己。

  就苏凌风目前的反应,宫渡对自己的推理还有判断,还是持肯定态度的。

  “于红红呢,苏董事长还没告诉我。那天晚上,苏董事长有没有见到过她?”宫渡又甩过去一句,他还是想用于红红来搞乱苏凌风。毕竟林岳梅告诉他,苏凌风见到于红红后,整个人都陷了进去,当时真有种,为了于红红,豁出一切的架势。

  “我说了,她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她在哪,根本不关我事。”苏凌风说完,掉过脸去。估计是罗云燕在场,谈另一个女人,而且是让他有过挫败的女人,让他不自在。

  这正好中了宫渡计。宫渡面对住一脸恐惧的罗云燕,道:“看清楚了吧,将来有一天,他也会这样说你。”

  苏凌风转过身来:“你到底想做啥,你这叫办案吗?”

  “叫。请你告诉我,六月二十一号晚,你是几点见到的于红红?”

  宫渡突然间换了一种问法,他这句话问得有点猝不及防。苏凌风立时怔住。整个人像是遭电击一般。宫渡心里一笑,接着道:“现在说出来,对你还有好处。乔树根死了,我不想董事长成为下一个。”

  “你什么意思?”苏凌风表情突然发生了变化。

  宫渡很坦然地说:“什么意思董事长应该明白,乔树根是那晚看见过你的人,或者说是知道点真相的人。李镇道死后,他不仅离开艺术学院,而且摔下了山崖,董事长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你怀疑乔树根的死跟我有关系?”

  “这倒不是,我还没那么愚蠢。再者董事长也没那个胆。我是提醒董事长,别做了第二个乔树根。”

  宫渡这话说的有点坦诚,事实上他也是这么担心的。不然,他不会在什么证据都没掌握前,就急着找苏凌风。这比他的计划提前了好几步。按原来的计划,吴嫂那边查不清,宫渡是不打算找苏凌风的。

  苏凌风果然怕了。但也仅仅是一会儿,瞬间,他又变得理直气壮起来:“我考虑什么,六月二十一号晚,我在金江大酒店。”

  “有谁能证明?”宫渡紧着就问。

  “谁?”苏凌风目光看向罗云燕,像是不得不承认似的,摊牌道:“我跟罗助理在一起。”

  宫渡什么也没说,缓缓转过目光,看住罗云燕。

  罗云燕一阵慌,她的脸已红得不像样子。胸脯也使劲起伏。宫渡知道,此时的罗云燕,内心不知道有多零乱。毕竟她只是一个小女生,还没到什么也不顾忌的地步。而且根据宫渡目前的调查,罗云燕到凌丰集团来,还有另外一段故事。这个故事,还关系到另一个男人。

  可惜的是,她到凌丰集团后,生活莫名其妙地就乱了。宫渡相信,在罗云燕心里,董事长苏凌风也是一个怪物,是她想离开但又离不开的人。

  好久,罗云燕终还是承认:“我能证明,那晚我跟董事长在一起。”

  宫渡心说,承认这一点不容易啊。他有点同情地看住罗云燕,看着看着,猛然道:“你也帮着他作假,知道作假什么罪吗?”

  罗云燕吓得连抖几下,本能地抬起头,有几分可怜地看住宫渡,几乎是哭喊着说:“我没作假。”

  宫渡转向苏凌风,说:“没错,那晚你是让罗小姐去金江大酒店开了房,金江大酒店也确实有罗小姐开房的记录,但那晚你没去跟罗小姐约会,你让罗小姐等了一晚。”

  “胡说!”苏凌风脸都紫了。

  “让人家一个女孩子候一晚上,的确很不人道,为此你在第二天,仓惶拿了一条项链,想给罗小姐做补偿。但苏董事长,你太不厚道了,竟然拿一条假项链骗人家女孩子。罗小姐,麻烦你把项链摘下来。”

  罗云燕已经被宫渡完全搞乱了方寸,听话地摘下项链,递到宫渡手上。

  “董事长,你身价不菲,在银河,算不得首富也能位于第二,拿这样的廉价货骗一个入世不深的女孩子,良心何在?”

  “宫渡,别以为我怕你,你一个小警察,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评头论足?”苏凌风彻底被宫渡戏弄怒了,出言不逊起来。接着又说:“宫渡,你很聪明,也很有想象力,但你的想象力用错了地方。你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让罗助理恨我么?你这点伎俩太小了,再者你只是一个小警察,如果你权力再大一些,我或许会改变对你的看法。但现在不能,我也不想,而且我奉劝你,停下你无聊的举动。我明确告诉你,我这里你什么也得不到!”

  说到这,他抓起水杯,喝了几口水。宫渡刚要说话,他又道:“如果你不想步你们老大的后尘,就不要太聪明。回去告诉你们老大,我苏凌风没工夫陪你们玩。”

  宫渡一听他拿钟好来压他,而且充满了恐吓味,瞬间不爽。

  “我是没资格,但有件事董事长别忘了,人家罗小姐为你堕过两次胎,以后送项链,怎么也得想想这事。男人嘛,就算不想送真的法国货,至少去商场买条真的。”宫渡还是揪住苏凌风跟罗云燕的关系不放。他知道靠别的打不垮苏凌风,只有拿他跟女人的关系。

  每个人都有软肋。苏凌风在女人方面吃过亏,受过伤。别的方面他都可以输,这方面却有点输不起。他一直以为自己强大,却又在女人面前屡屡碰壁。甭看罗云燕在他面前俯首帖耳,事情远不是那样。

  这招果然狠。

  “你?”苏凌风让宫渡逼的,又要发疯了。另一边的罗云燕早已气得脸色发白,这么隐秘的事被宫渡当面说出,她哪能受得了?

  宫渡趁势又道:“那晚你是到过金江大酒店,也在门口停留了好长时间,但你最终没进去,而是开车去了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苏凌风脱口问。

  “一个你这辈子都忘不掉的地方,断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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