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不再沉默3_罪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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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不再沉默3

  女人终于承认屈颖是苏凌风和林岳梅的孩子,让宫渡精神大振。这段日子的努力,总算没白费。

  不过女人跟后说出的话,就让宫渡的心彻底乱了。

  女人说,当时工地上就她们三个女人,三个女人心里想什么,做什么,压根瞒不了别人。

  那个时候,女人哽咽着嗓子说,她们都年轻。她比另外两个大几岁,结婚也比她们早。工地上优秀的男人就那么几个,一大半是从山区招的农民工。所以负责整个工程技术的苏凌风,就显得有点鹤立鸡群。

  人一有优越感,恶性就会突显出来。这是女人的人生感悟。

  苏凌风那个时候也就二十七、八岁,这个年龄的男人是很难管住自己的。苏凌风对林岳梅有那个意思,女人心里清楚得很。她是提醒过,但苏凌风这种人,仅靠提醒根本就管不住自己。女人有段时间也很痛苦,那是在有了儿子后,苏凌风老是以工作忙,工程紧为由,要么不回家,要么回家就喝得酩酊大醉。女人又要上班,又要管孩子,成天累得狗一样,但苏凌风有时回来,竟连句暖心的话都不说。

  女人打那时就知道,苏凌风心里有别人了。

  而且这别人,跑不了是另外两个中的某一个。

  夜里睡不着的时候,女人拿出伊雪芬和林岳梅来掂量。伊雪芬长相上比林岳梅有优势,人也风骚,跟男同事们开起玩笑来,结了婚的她说不出的话,伊雪芬敢说。女人也觉得伊雪芬有勾引苏凌风的心,但她赌定,苏凌风不会打伊雪芬的主意。

  一是苏凌风不喜欢伊雪芬那种性格,二也是怕。男人出轨,总是找弱的,性格强的女人,一旦沾了,很难甩掉。苏凌风当时并不是不要她们母子,就是图热闹,沾便宜。所以相比起来,还是性格弱一点的林岳梅安全。

  而且苏凌风当着女人面,也公开流露过喜欢林岳梅的意思。

  女人在这事上很难。她不是离不开苏凌风,真不是。也不是丢不起那个面子,婚姻真的跟面子无关。

  女人一是担心儿子,儿子毕竟还不到一岁,这个时候突然摊牌,说要离婚,那就意味着儿子铁定没一个完整的家。女人想给儿子一个完整的家。

  二呢,女人也是替林岳梅考虑。苏凌风虽然对林岳梅表现得很强烈很迫切,但真要离了,苏凌风铁定不会娶林岳梅。这个女人很有把握。男人真正想娶的女人,跟想睡的女人,完全两码事。而一旦她把这事吵出来,苏凌风又不娶林岳梅,林岳梅这辈子就毁了。

  很难得这个时候,女人还会替林岳梅着想。

  这中间自然也有林岳梅的原因,因为林岳梅肯定不是主动的。这点女人同样有把握,如果换了是伊雪芬,女人当年的态度可能大不一样。不用发生后来的事,她就把婚离了。

  女人在看人方面,还是很有眼光的。

  所以女人忍。她想忍几年,苏凌风玩儿腻了,也就回心了。

  没想到的是,苏凌风野了整整两年,还不回心。这下女人不能忍受。女人也怀疑,是不是自己把林岳梅看错了。一个女人如果看不上一个男人,不会跟男人维系这么长时间。就算男人强暴,女人可以反抗啊。可林岳梅一点反抗的意思也没。

  这令女人很气愤。加上那段日子,伊雪芬老在她耳边吹风,说林岳梅这个那个,也把女人给说动摇了。于是才有了抓奸那档事。

  抓完奸后,他们的破底烂洞就全暴露在了别人面前。女人开始过上了被人指指点点甚至戳脊梁骨的日子。

  女人并没为些懊悔,她自己做出的事,哪怕代价再大,她也愿意承受。

  再后来,林岳梅嫁给了同在路桥工程公司工作的屈海波。

  女人跟宫渡说,她所以怀疑孩子是丈夫苏凌风的,是她知道一件事。林岳梅嫁的这个男人是个“废人”。

  “废人?”宫渡心里猛一震,问话的声音都变了。

  女人冷冷地一笑,尽管屋里开着灯,那笑还是让宫渡毛骨悚然。

  “被继母剪掉的。”女人又说。

  女人说这是一个秘密,但屈海波把这个秘密告诉了她。

  是在林岳梅嫁给屈海波并且肚子大了之后,有一天,屈海波来找女人,女人闻见屈海波身上有股酒味,就问:“喝酒了?”

  屈海波说:“喝了,心烦。”

  “都快要当爹了,应该高兴才是,咋会烦呢?”女人问。

  “就为这事烦。”屈海波对女人,一向是有啥说啥,关系就跟亲姐弟一样。当年那个工地上,女人总是扮演着一个角色,做着全工地的大姐,或是嫂子。大家有事没事,都爱找她聊。聊着聊着就把真话讲给她。

  女人说,那个时候的人真单纯。单纯真好,女人又强调一句。

  屈海波那天讲了真话。他说他虽然娶了林岳梅,但夫妻之事,一次也没成功过。

  “没成功过哪来的孩子啊?”女人表示惊讶,同时脸也红到了耳根处。虽然老跟屈海波们聊,但聊这类话题,还是头一次。

  屈海波倒不害臊,一本正经道:“这事就要问你。”

  “问我?”女人呆住了。呆了一会,似乎懂了,但又不确定。那天他们没就孩子的事多说什么,毕竟这事儿不好开口。女人就是问屈海波咋个没跟林岳梅把夫妻之事办成?屈海波长长地叹了一声,讲了一件非常骇人的事。

  他三岁时母亲不在了,父亲娶了继母。四岁半时,继母给他家生下了一个妹妹,有次继母让他去打酱油,贪玩的屈海波回来路上打碎了酱油瓶子,惹得继母大怒。狠心的继母对他狂揍一顿后还不解恨,竟然残忍地拿剪刀咔嚓一声把他下面剪掉了。

  继母恨他是个男孩,继母也恨自己没给屈家生下一带把的。

  “那你为啥还娶她啊?”良久,女人才问屈海波这个问题。在她看来,屈海波既然知道自己是个“废人”,就不该娶林岳梅。

  “你这不是害了她吗?”女人一时有些语无伦次。

  屈海波回答得倒很清晰:“是师兄让我娶的,师兄让我娶,我不能不娶。”老实的屈海波说。

  女人知道屈海波说的师兄是谁,就是自己丈夫苏凌风。

  当年那个工地上,但凡搞技术的,都是苏凌风的弟子。苏凌风不喜欢他们叫师傅,让他们称师兄。

  “他让你娶你就娶啊,你个傻子!”女人惊了半天,近乎带着诅咒地道。

  屈海波低头道:“师兄待我不薄,我这饭碗,等于是他给的,他的话,我得听。”

  女人看着屈海波,忽然不知说什么了。只听得心里恶浪滚滚,电闪雷鸣。

  本来这事,是会压下去的。屈海波也没打算找谁说理去。孩子的事他打算认了,就算心里再烦,这爹他也得当,而且跟女人保证,他会当好。他求女人一件事,让他们俩个以后别过分,暗着来行,明着,他受不了,他也不能保证哪天受不住了,做出傻事。

  女人将这话原原本本说给了苏凌风。苏凌风先是沉默着不作声,女人连续问他几声,听见没有?苏凌风忽然怒了,丢给女人一句:“凭啥说这野种是我的,想让我背名,门都没!”

  女人嘴巴动了几动,她真想问,不是你,还能有谁?可最终没问,只是恨恨道:“是男人,做了就敢担!”

  没想苏凌风脾气比她还大:“你想当好人,只管去当,可别拉上我!”

  女人心里那个恨啊,怎么就成她想当好人了?

  女人到后来,果然当起了好人。

  这个空气中不停地散发着石榴和海棠香气的夜晚,女人算是把她跟林岳梅母女间的恩恩怨怨讲清楚了。女人说,她开始并不想收养屈颖的,可这孩子太受罪了。打一生下来,就遭各种罪。女人的话语里,充满了对林岳梅的各种不满。宫渡能听得出,女人是从林岳梅做母亲的能力讲起的。林岳梅这方面的能力真是差到极致。同样的话,宫渡在另一个女人,长得漂亮兼性感的伊雪芬那里也听到过。

  林岳梅真是不具备这能力。

  她慵懒、散漫。做事没有条理。不喜欢做饭,不喜欢洗衣。家里常常乱糟糟的,跟猪窝没啥两样。

  “她咋就那么不懂条理呢?”女人表示很纳闷。

  另一个女人的叙述也是同样:“她那个家哟,不能叫家,锅可以一周不洗,碗可以半月涮。至于孩子,那就更是脏得让人没法抱。”

  幸亏有屈海波。这是一个话很少生活中几乎没有脾气的男人,不管林岳梅把家糟蹋成啥样,他都能忍。下了班回来,默默地收拾屋子,涮碗洗锅,把林岳梅弄乱的东西一一归位。孩子有病了,林岳梅不知咋弄,一个劲地带话给他,让他马上回家。

  工地离他们住的地方远,屈海波又担着两个工程的技术员,常常是这家跑完跑那家。可一接着林岳梅的口信,就啥也不管了,再重要的工作也能丢下,心急火燎往家奔。到了家,就发现不到一岁的屈颖光着小屁股,丢在床上。屈海波会说:“怎么能把孩子这样放床上,这样会感冒的。”

  林岳梅拧起眉头,像个小姑娘一样问屈海波:“她浑身烧得那么厉害,不光着咋办?”

  屈海波就心疼了,一边紧着给女儿穿衣服,一边说:“发烧就拿毛巾拓,或者拿酒精擦,脱了衣服扔床上,感冒会加重。”

  “我可不敢碰她,她身子那么小,再说酒精在哪里,我找不到。”林岳梅非常无辜地说。

  类似的事情很多。讲三天也讲不完。女人只是举了几个例子,让宫渡相信,当初抚养屈颖,真还不是因为怀疑,而是确确实实看不过去。

  女人原想,帮他们带一段时间,等屈颖大一点,他们就好带了。谁知屈颖两岁时,发生了灾难,建筑工地上出事了,一次性死了两个人。这两个偏偏又是她好友的丈夫。

  屈海波和伊雪芬的丈夫郑青林!

  更让女人心抖的,屈海波完全能躲过那场灾难。那场至今想起来还让她胆寒的灾难,死的应该是她丈夫苏凌风。

  屈海波为了救他师兄,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苏凌风,这才让苏凌风躲过了一场劫难。

  而他自己,则被坍落下来的水泥块砸破了脑袋。

  女人陷入了巨大的悲恸中。

  林岳梅也陷入了巨大的悲恸和茫然中。她甚至搞不清,自个嫁的男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这一天是农历十六。事故那晚,月儿很圆。

  可女人的心,却碎在了那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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