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黑洞3
现场一片乱。
宫渡赶到时，已是凌晨零点二十三分。
凌晨路上车少，宫渡本来能更快点。可他遇到了一个不良司机，想绕道多跑一段路，气得宫渡掏出警察证，扬言再乱跑就把他带进警局。
司机这才讪笑着道:“对不起啊大哥，刚跟老婆吵架了，我脑子乱。”
“脑子乱就别开车！”宫渡叫了一声，下车。
酒店外面已经拉起了警戒，几辆警车停在外面，李活那辆桑塔纳忘了关闭报警系统，仍在吼吼叫着。
宫渡快步进入大厅，迎面跑来的一位值班警说:“你怎么才到，李队一直叫唤呢，让你抓紧上去。”
进了电梯，李活问值班警，到底什么情况？
值班警年龄要比宫渡大几岁，进入刑侦队的时间也长。叫秦小天，以前跟过李活，后来去了经侦队。再后来又拐个弯，重新回到了刑侦队。
秦小天像是逮着了机会，开始跟宫渡讲他怎么进入这案子的。
这小子人倒是聪明，办事也机灵，但有个最大的毛病，就是嘴太烂。肚子里啥也藏不住，大小有点新奇事儿，就急着跟人说。别人不问，他会想方设法挑起话头让你问。
有次跟着李活办案，李活知道他毛病，查堪完现场后特意跟他强调几点，尤其让他注意保密，严守办案纪律。
没曾想，碰头会还没开，队里队外就都知道案情了。包括死者的裸体呈什么样的姿态，接到报案进去时，两具白花花的肉体还如何交媾在一起，女的脸上表情如何，都传得活灵活现，仿佛人家人情时，大家都在现场。
那起案件是因奸情引发人命，犯案者不仅狠毒而且极尽变态。结果到后来，没人关注案情，太多人的注意力反而全集中在男女那点事上。
不用怀疑，所有的细节都是秦小天传播出去的，除办案之外，他还担当了新闻发言人。
可惜这个新闻发言人是纪律不允许的。
宫渡想不通，钟好咋把他给抽来了。也许目前人手真到了紧得不能再紧的程度。
进入重案组的统共就那么十来个人，现在光是大案重案就三起，还不包括这起。
“我问凶案什么情况？”宫渡感觉秦小天废话太多，这种时候还能顾得上介绍自己。
“哦，也没啥情况，有个老嫖客嫖娼，可能因赌资起了冲突，卖淫小姐叫来了同伙，同伙一刀子把嫖客捅了。”
“老嫖客，有多老？”宫渡凝起眉头。
“五十岁左右吧，居然还想老牛吃嫩草。小姑娘还不到二十岁，按现场情况，好像一次搞两个。”
“两个？”宫渡不敢相信。什么时候，社会上开始流行这种风气，群p啊多p啊，反正都是些入不了眼也入不了耳的事。可那些人却搞得热火朝天，乐此不疲。
“人已经死了？”害怕秦小天顺着这方向讲，宫渡又问。
“不死才怪。那一刀捅的位置真准，简直就是专业杀手干的活。”秦小天讲起这种话来总是有种眉飞色舞的痛快。宫渡纳闷，李活把这样的人抽调上来干什么？警察不是应该嫉恶如仇吗，秦小天却连基本的是非标准都没。
电梯很快到了五楼。宫渡懒得再问秦小天，甩开脚步往里走。
502房间在楼道最里面，楼道里站着不少人，大家都在一片忙碌中。房间门口更是聚了不少。汪响他们也先宫渡到了，正在忙碌着采集现场。她的身边是老搭档、人称僵尸脸的检验科长陆少了。一个深刻得让人想死的中年男人，一张脸就像灌了混凝土一样，终年四季一个表情。
宫渡跟这人有过两次交道，是去物证中心送“检验体”。汪响不在，只有陆少一一人。宫渡就想在里面多呆一会，看看能不能跟他打听一下汪响。
是男人，都有一点多了解女性的冲动。宫渡虽然没对汪响产生什么，但多了解一点总没错。于是他佯装对检验中心感兴趣，这儿摸摸，那儿碰碰，搜肠刮肚想话题。不料陆少一走过来，很严肃地跟他说了两句话。
一句是:“别乱碰。”另一句是:“出去，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
就这两句，就让宫渡对陆少一彻底关上了好奇之门。同事之间，你这么神秘干嘛啊，搞得就像你这里是特工科一样。
打那以后，如果汪响不在，宫渡就很少到物证中心那幢小楼上去。怕碰钉子，更怕看到那张“僵尸脸”。
两个服务员立在消防栓下，她们应该看到了什么，此刻仍在瑟瑟发抖。
宫渡后悔不该去找苏凌风，多事之夜，他又错过了第一时间进入现场的机会。
刚到门口，就听李活在叫:“宫渡人呢，到了没，让他快点！”
“到了！”宫渡一边应声一边就往里冲。
“把鞋套套上。”弓着身子正在地毯上小心翼翼提取什么的汪响冲他喝了一声。
宫渡听话地套了鞋套，拿起一双手套，走了进去。
死者倒在门口，头朝下，右半个脸着地，贴在地毯上。宫渡只看了一眼他的头发，惊讶地道:“袁牧野？”
“认出来了啊，行。”半蹲在尸体边上的李活说。
宫渡有点内疚，李活这话显然不是夸他。袁牧野头发微微有些卷曲，自然卷。额头很高，发际线要比别人高出许多，不属于秃顶。秃顶令人嫌，袁牧野这发型，却在数年里保持着一种时尚。这让他在艺术学院，更具教授气质。
“别傻着着，搭把手，帮我把他再翻过来。”李活戴着手套，像一名验尸师。从这个“再”字，宫渡已经得知，尸体被他们翻弄过不知几次。地毯上的血迹已经清理掉，从血液浸过的痕迹看，袁牧野流血不少。但凡被血浸染过的地方，都已做了标记。尸体最初的位置，也做了印记。
宫渡帮李活将尸体翻了个个。
袁牧野看着精瘦，人却一点不轻。这从搬动时所费的力气就能感觉出来。从尸体的僵硬程度，宫渡判断，死亡发生在一个半小时以前。
尸体刚一翻转，宫渡心里就尖叫起来，这一刀捅得太准了，几乎就是专业人士捅进去的。匕首插入的地方，正是袁牧野心脏位置。虽然此时匕首已被拿走，但从创口面积还有失血程度分析，嫌犯应该是老手。
“仔细看看，我累了，先去那边了解点情况。”
李活说完，扔下宫渡走了。
宫渡这才明白，李活急着他来，不是因为案情需要，而是给他一个学习的机会。
宫渡蹲下，从助手手里接过放大镜，开始仔细研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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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渡赶到时，已是凌晨零点二十三分。
凌晨路上车少，宫渡本来能更快点。可他遇到了一个不良司机，想绕道多跑一段路，气得宫渡掏出警察证，扬言再乱跑就把他带进警局。
司机这才讪笑着道:“对不起啊大哥，刚跟老婆吵架了，我脑子乱。”
“脑子乱就别开车！”宫渡叫了一声，下车。
酒店外面已经拉起了警戒，几辆警车停在外面，李活那辆桑塔纳忘了关闭报警系统，仍在吼吼叫着。
宫渡快步进入大厅，迎面跑来的一位值班警说:“你怎么才到，李队一直叫唤呢，让你抓紧上去。”
进了电梯，李活问值班警，到底什么情况？
值班警年龄要比宫渡大几岁，进入刑侦队的时间也长。叫秦小天，以前跟过李活，后来去了经侦队。再后来又拐个弯，重新回到了刑侦队。
秦小天像是逮着了机会，开始跟宫渡讲他怎么进入这案子的。
这小子人倒是聪明，办事也机灵，但有个最大的毛病，就是嘴太烂。肚子里啥也藏不住，大小有点新奇事儿，就急着跟人说。别人不问，他会想方设法挑起话头让你问。
有次跟着李活办案，李活知道他毛病，查堪完现场后特意跟他强调几点，尤其让他注意保密，严守办案纪律。
没曾想，碰头会还没开，队里队外就都知道案情了。包括死者的裸体呈什么样的姿态，接到报案进去时，两具白花花的肉体还如何交媾在一起，女的脸上表情如何，都传得活灵活现，仿佛人家人情时，大家都在现场。
那起案件是因奸情引发人命，犯案者不仅狠毒而且极尽变态。结果到后来，没人关注案情，太多人的注意力反而全集中在男女那点事上。
不用怀疑，所有的细节都是秦小天传播出去的，除办案之外，他还担当了新闻发言人。
可惜这个新闻发言人是纪律不允许的。
宫渡想不通，钟好咋把他给抽来了。也许目前人手真到了紧得不能再紧的程度。
进入重案组的统共就那么十来个人，现在光是大案重案就三起，还不包括这起。
“我问凶案什么情况？”宫渡感觉秦小天废话太多，这种时候还能顾得上介绍自己。
“哦，也没啥情况，有个老嫖客嫖娼，可能因赌资起了冲突，卖淫小姐叫来了同伙，同伙一刀子把嫖客捅了。”
“老嫖客，有多老？”宫渡凝起眉头。
“五十岁左右吧，居然还想老牛吃嫩草。小姑娘还不到二十岁，按现场情况，好像一次搞两个。”
“两个？”宫渡不敢相信。什么时候，社会上开始流行这种风气，群p啊多p啊，反正都是些入不了眼也入不了耳的事。可那些人却搞得热火朝天，乐此不疲。
“人已经死了？”害怕秦小天顺着这方向讲，宫渡又问。
“不死才怪。那一刀捅的位置真准，简直就是专业杀手干的活。”秦小天讲起这种话来总是有种眉飞色舞的痛快。宫渡纳闷，李活把这样的人抽调上来干什么？警察不是应该嫉恶如仇吗，秦小天却连基本的是非标准都没。
电梯很快到了五楼。宫渡懒得再问秦小天，甩开脚步往里走。
502房间在楼道最里面，楼道里站着不少人，大家都在一片忙碌中。房间门口更是聚了不少。汪响他们也先宫渡到了，正在忙碌着采集现场。她的身边是老搭档、人称僵尸脸的检验科长陆少了。一个深刻得让人想死的中年男人，一张脸就像灌了混凝土一样，终年四季一个表情。
宫渡跟这人有过两次交道，是去物证中心送“检验体”。汪响不在，只有陆少一一人。宫渡就想在里面多呆一会，看看能不能跟他打听一下汪响。
是男人，都有一点多了解女性的冲动。宫渡虽然没对汪响产生什么，但多了解一点总没错。于是他佯装对检验中心感兴趣，这儿摸摸，那儿碰碰，搜肠刮肚想话题。不料陆少一走过来，很严肃地跟他说了两句话。
一句是:“别乱碰。”另一句是:“出去，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
就这两句，就让宫渡对陆少一彻底关上了好奇之门。同事之间，你这么神秘干嘛啊，搞得就像你这里是特工科一样。
打那以后，如果汪响不在，宫渡就很少到物证中心那幢小楼上去。怕碰钉子，更怕看到那张“僵尸脸”。
两个服务员立在消防栓下，她们应该看到了什么，此刻仍在瑟瑟发抖。
宫渡后悔不该去找苏凌风，多事之夜，他又错过了第一时间进入现场的机会。
刚到门口，就听李活在叫:“宫渡人呢，到了没，让他快点！”
“到了！”宫渡一边应声一边就往里冲。
“把鞋套套上。”弓着身子正在地毯上小心翼翼提取什么的汪响冲他喝了一声。
宫渡听话地套了鞋套，拿起一双手套，走了进去。
死者倒在门口，头朝下，右半个脸着地，贴在地毯上。宫渡只看了一眼他的头发，惊讶地道:“袁牧野？”
“认出来了啊，行。”半蹲在尸体边上的李活说。
宫渡有点内疚，李活这话显然不是夸他。袁牧野头发微微有些卷曲，自然卷。额头很高，发际线要比别人高出许多，不属于秃顶。秃顶令人嫌，袁牧野这发型，却在数年里保持着一种时尚。这让他在艺术学院，更具教授气质。
“别傻着着，搭把手，帮我把他再翻过来。”李活戴着手套，像一名验尸师。从这个“再”字，宫渡已经得知，尸体被他们翻弄过不知几次。地毯上的血迹已经清理掉，从血液浸过的痕迹看，袁牧野流血不少。但凡被血浸染过的地方，都已做了标记。尸体最初的位置，也做了印记。
宫渡帮李活将尸体翻了个个。
袁牧野看着精瘦，人却一点不轻。这从搬动时所费的力气就能感觉出来。从尸体的僵硬程度，宫渡判断，死亡发生在一个半小时以前。
尸体刚一翻转，宫渡心里就尖叫起来，这一刀捅得太准了，几乎就是专业人士捅进去的。匕首插入的地方，正是袁牧野心脏位置。虽然此时匕首已被拿走，但从创口面积还有失血程度分析，嫌犯应该是老手。
“仔细看看，我累了，先去那边了解点情况。”
李活说完，扔下宫渡走了。
宫渡这才明白，李活急着他来，不是因为案情需要，而是给他一个学习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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