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黑洞4
半小时后，现场勘查结束。尸体交给了法医，李活组织大家在酒店会议室召开了短暂会议。
李活先是通报了大致案情。
经法医确定，袁牧野死亡时间是在晚上十点四十到十一点二十之间。跟宫渡判断的时间一致。
死亡原因当然是他杀。
报案者是酒店前台服务员。据姓李的服务员说，她是晚上七点接的班。袁牧野是九点过一刻来到本宾馆的，登记时是他一个人。因为袁牧野长的有特点，主要是他的头发，还有他说话的声音非常具有磁性，加上他使用的是本地身份证，李姓服务员还刻意多看了他一眼。
李姓服务员说，袁牧野在登记时多讲了一句话，说这房间是接待用。
李姓服务员当时并没多想。对前台工作人员来说，只要登记者手续齐全，房间用来做什么，并无过问的权力。
十分钟后，袁牧野手持房卡走进了电梯。
宾馆大厅的监控也证实了这点。
袁牧野到楼上查看过房间，大约在里面呆了有二十分钟，然后下楼离开。独自走出宾馆。
这点也从监控录像得到了证实。袁牧野独自走出宾馆的时间是晚上九点五十二分。
之后情况姓李的服务员就不知道了。
这个时间正是旅客办入住的高峰，这晚这家酒店的入住达到了百分之六十。银河并不是一家旅游城市，这段时间也算不得旅游旺季，这样的入住率表明这家酒店的条件还有服务是值得称道的。
大约十一点半，具体时间李姓服务员说不出。楼层服务员突然惊慌地跑下来说，不好了，楼上死人了。
一听死人，前台几名服务员都吓坏了。李姓服务员嚷着要上去看，其他几个抓住她，说不敢上去，还是先找保安。
五分钟后，值班的保安赶过来，一听楼上死了人，小伙子倒是很勇敢，三步并作两步就往五楼去。
酒店有规定，服务人员包括保安不许乘坐电梯。
保安到了五楼，发现袁牧野已倒在血泊中。大片的血已渗到楼道里。楼道里没有其他人，室内也没。袁牧野的左臂朝前伸着，在地毯上划出一条血印。看样子应该是剧烈的疼痛中想伸手求助。
从袁牧野倒地的姿势看，应该是送客送到门口，被门外站着的人一刀戳中栽倒在地上的。
保安没敢乱动尸体，也没敢进房间，只在门口朝里巴望几眼，然后紧着去报告经理。
案最终是值班经理点头后，李姓服务员打“110”报的。
最先赶到现场的，是“110”三位干警。带队的是一名叫王尘的干警，三十八岁，内阳街派出所副所长。王尘说，接到报案，他们只用了五分钟就赶到现场，此时袁牧野已无生命迹象，现场惨不忍睹。为了保护现场，他们将五楼靠近502房间住的十名住客做了转移，同时对楼上楼下进行了搜索。
这中间有干警一直守在楼道，502那边确定没让过去一个人。
至于案发之前房间里是什么人，冲突怎么起来的，现场还有啥情况，他们没来及做调查。当时就紧着向市局做了汇报。
宫渡听得皱眉，各方话快要说完了，可秦小天在电梯里跟他讲的嫖娼还有卖淫女之说，没人提起。
直到最后，也没人提这个问题。宫渡不由得将目光看向秦小天。秦小天看上去有点紧张。宫渡心里想，难道是他信口开河？可这样大的案，人命关天，借他十个胆也不敢啊。
宫渡又朝李活看去，李活此时很忙，根本顾不上他。听完这些汇报，李活走出去，简短地在电话里跟钟好陈述一番。
钟好这晚有事，没能来现场。宫渡一开始认为钟好是因为林岳梅而来不了，还在心里怪，再怎么着这边也比林岳梅重要。不料铁小完打来电话，说他和周喊雷在医院，伊雪芬也在。宫渡才知道，钟好并没去医院。
铁小完多了句嘴，说林岳梅情况稳定，让他不要太过担心。
宫渡在等李活做下一步指示，李活突然看住他说:“接下来该怎么办，宫渡，谈谈你的意见？”
让他谈意见，这在宫渡来说，是人生头一次。
在场干警全都将目光集中到宫渡这边。宫渡一时有些窘，没想到李活给他来这一手。
他楞了有一秒，旋即就镇定下来。谈自己的意见前，宫渡忽然问秦小天:“你不是说，是因为嫖娼引起的纠纷吗，怎么没人谈这事？”
秦小天来不及躲避他的目光，只能硬着头皮说:“我也只是听服务员说，具体怎么个情况，还没来及调查呢。”“那就先调查。”宫渡这话说的既利落又坚定，说完，忽然什么也不想谈了，目光回看住李活。
李活恨了他一眼，并没就秦小天说过的话多解释什么，也没逼着宫渡再谈。开始重新布置:“今晚大家都别休息了，‘110’三位干警全留下，跟秦小天一起，做外围调查。重点是跟502房挨着的那几间，从客人那里搜集信息。同时对十一点前后进入宾馆的可疑人员进行摸排，发现情况立即向我汇报。我跟宫渡为一组，调查宾馆内部人员。剩下几个你们自己分个工，跟宾馆保卫科一起，做好这里的治安工作，不许再节外生枝。”
宫渡对李活这样的分工很不理解，正要发问，李活低下声说:“啥也别说，跟我去见一个人。”
大家分头而动，宾馆里又是一阵躁动。不断有人从房间探出头来，一看这么多警察，马上又将头缩了回去。
宫渡跟着李活，往一楼去。李活冲跟在后面的服务员说，帮我们拿几个杯子，提一壶开水。”服务员正要走，李活又说:“对了，有没有面包啥的，拿点来充饥，实在没有，泡面也行。”
宫渡这才知道李活晚饭没吃，也不敢问他晚饭期间在办啥案，心里惦着嫖娼的事，袁牧野那张恐怖的脸在他眼前直晃。
宫渡想起乡下见过女人后，袁牧野又来找他的情景。他不知道这些事该不该告诉李活。又一想，告诉又能咋，现在人都没了。
打发走服务员，李活低声说:“秦小天说的没错，姓袁的跑这里来，真是为了那点破事。”
“为何不在会上讲出来？”宫渡仍然觉得这件事没有隐瞒的必要。
“你傻啊，凶手身份特殊，这事能在会上讲？”
“他有什么特殊的，不就是一个教务主任？”宫渡说。
“有时觉得你聪明，有时又觉你格外笨。想想看，他是哪里的教务主任？”
艺术学院？宫渡差点说出口。他这一晚上，东奔西跑，脑子真是有点不够用。怎么把艺术学院给忘了？
李活接着道:“这次你得卖点劲，知不知道，这案还是我们抢过来的。”
“抢？”宫渡突然停下步子。
李活看着他发怔的样子，叹了一声，伸出手，在他肩上同情地拍了拍。带着戏谑的口气道:“兄弟，看来你还是年轻啊，要我说多少你才能明白，记住了，只要涉及到艺术学院，就不是小案子。”
“那你要我在会上说什么？”
“我就是想看看你在大案面前的果断处置能力，还有组织分析能力，这是老大交给我的任务。没想到你小子直接拿秦小天乱开炮，差点让会议偏了题。刚才你整得我很被动，知道不？”
宫渡想了想，好似没想明白，问:“调查案情，有啥被动的？”
李活笑一声说:“有些案情是需要保密的，哪怕在自己人面前，这点你以后就知道了。你想想，刚才要是谈起嫖娼，会议会开成啥样子？”
这点宫渡倒真没想过。不过他承认，李活说的对。有些案情真是不便公开讨论，尤其卖淫嫖娼这种事，涉及到当事人信息不说，也容易会把大家的关注点引偏。
“是我经验不足。”他向李活检讨。李活说这个没必要，今天你是第一次被推到重要位置上，出点小错是难免的，但接下来，我不容许你出任何问题，因为对手向我们发威了。”
“对手？”宫渡的脚步原又怔在了那里。直到李活喊了一声:“快点跟上，磨蹭什么？”
他才跟了上去。
走着走着，李活突然又问:“对了，今天你咋没晕血？”
宫渡也怔了一下，摸摸自己的头:“对呀，今天好奇怪，我咋一点都没晕。”
“装，你接着装。”李活说着话，步子又朝前迈去。宫渡紧跟着李活步伐说:“李队，我真的没装。我一直找廖健治，应该是他的治疗有作用了吧？”
李活停下步子:“廖健？宫渡，你真拿我当傻子啊？”
一语说的宫渡脸红起来。
李活也没穷追猛打，只是道:“这件事跟我没关系，我也懒得听那么多，不过你小子最好谨慎点，穿帮可不是好玩的。”
“我会的，我会的。”宫渡连连点头。
两人很快到了一楼。
那扇防盗门刚打开，宫渡就怔住。
“老大——”宫渡居然看见钟好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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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活先是通报了大致案情。
经法医确定，袁牧野死亡时间是在晚上十点四十到十一点二十之间。跟宫渡判断的时间一致。
死亡原因当然是他杀。
报案者是酒店前台服务员。据姓李的服务员说，她是晚上七点接的班。袁牧野是九点过一刻来到本宾馆的，登记时是他一个人。因为袁牧野长的有特点，主要是他的头发，还有他说话的声音非常具有磁性，加上他使用的是本地身份证，李姓服务员还刻意多看了他一眼。
李姓服务员说，袁牧野在登记时多讲了一句话，说这房间是接待用。
李姓服务员当时并没多想。对前台工作人员来说，只要登记者手续齐全，房间用来做什么，并无过问的权力。
十分钟后，袁牧野手持房卡走进了电梯。
宾馆大厅的监控也证实了这点。
袁牧野到楼上查看过房间，大约在里面呆了有二十分钟，然后下楼离开。独自走出宾馆。
这点也从监控录像得到了证实。袁牧野独自走出宾馆的时间是晚上九点五十二分。
之后情况姓李的服务员就不知道了。
这个时间正是旅客办入住的高峰，这晚这家酒店的入住达到了百分之六十。银河并不是一家旅游城市，这段时间也算不得旅游旺季，这样的入住率表明这家酒店的条件还有服务是值得称道的。
大约十一点半，具体时间李姓服务员说不出。楼层服务员突然惊慌地跑下来说，不好了，楼上死人了。
一听死人，前台几名服务员都吓坏了。李姓服务员嚷着要上去看，其他几个抓住她，说不敢上去，还是先找保安。
五分钟后，值班的保安赶过来，一听楼上死了人，小伙子倒是很勇敢，三步并作两步就往五楼去。
酒店有规定，服务人员包括保安不许乘坐电梯。
保安到了五楼，发现袁牧野已倒在血泊中。大片的血已渗到楼道里。楼道里没有其他人，室内也没。袁牧野的左臂朝前伸着，在地毯上划出一条血印。看样子应该是剧烈的疼痛中想伸手求助。
从袁牧野倒地的姿势看，应该是送客送到门口，被门外站着的人一刀戳中栽倒在地上的。
保安没敢乱动尸体，也没敢进房间，只在门口朝里巴望几眼，然后紧着去报告经理。
案最终是值班经理点头后，李姓服务员打“110”报的。
最先赶到现场的，是“110”三位干警。带队的是一名叫王尘的干警，三十八岁，内阳街派出所副所长。王尘说，接到报案，他们只用了五分钟就赶到现场，此时袁牧野已无生命迹象，现场惨不忍睹。为了保护现场，他们将五楼靠近502房间住的十名住客做了转移，同时对楼上楼下进行了搜索。
这中间有干警一直守在楼道，502那边确定没让过去一个人。
至于案发之前房间里是什么人，冲突怎么起来的，现场还有啥情况，他们没来及做调查。当时就紧着向市局做了汇报。
宫渡听得皱眉，各方话快要说完了，可秦小天在电梯里跟他讲的嫖娼还有卖淫女之说，没人提起。
直到最后，也没人提这个问题。宫渡不由得将目光看向秦小天。秦小天看上去有点紧张。宫渡心里想，难道是他信口开河？可这样大的案，人命关天，借他十个胆也不敢啊。
宫渡又朝李活看去，李活此时很忙，根本顾不上他。听完这些汇报，李活走出去，简短地在电话里跟钟好陈述一番。
钟好这晚有事，没能来现场。宫渡一开始认为钟好是因为林岳梅而来不了，还在心里怪，再怎么着这边也比林岳梅重要。不料铁小完打来电话，说他和周喊雷在医院，伊雪芬也在。宫渡才知道，钟好并没去医院。
铁小完多了句嘴，说林岳梅情况稳定，让他不要太过担心。
宫渡在等李活做下一步指示，李活突然看住他说:“接下来该怎么办，宫渡，谈谈你的意见？”
让他谈意见，这在宫渡来说，是人生头一次。
在场干警全都将目光集中到宫渡这边。宫渡一时有些窘，没想到李活给他来这一手。
他楞了有一秒，旋即就镇定下来。谈自己的意见前，宫渡忽然问秦小天:“你不是说，是因为嫖娼引起的纠纷吗，怎么没人谈这事？”
秦小天来不及躲避他的目光，只能硬着头皮说:“我也只是听服务员说，具体怎么个情况，还没来及调查呢。”“那就先调查。”宫渡这话说的既利落又坚定，说完，忽然什么也不想谈了，目光回看住李活。
李活恨了他一眼，并没就秦小天说过的话多解释什么，也没逼着宫渡再谈。开始重新布置:“今晚大家都别休息了，‘110’三位干警全留下，跟秦小天一起，做外围调查。重点是跟502房挨着的那几间，从客人那里搜集信息。同时对十一点前后进入宾馆的可疑人员进行摸排，发现情况立即向我汇报。我跟宫渡为一组，调查宾馆内部人员。剩下几个你们自己分个工，跟宾馆保卫科一起，做好这里的治安工作，不许再节外生枝。”
宫渡对李活这样的分工很不理解，正要发问，李活低下声说:“啥也别说，跟我去见一个人。”
大家分头而动，宾馆里又是一阵躁动。不断有人从房间探出头来，一看这么多警察，马上又将头缩了回去。
宫渡跟着李活，往一楼去。李活冲跟在后面的服务员说，帮我们拿几个杯子，提一壶开水。”服务员正要走，李活又说:“对了，有没有面包啥的，拿点来充饥，实在没有，泡面也行。”
宫渡这才知道李活晚饭没吃，也不敢问他晚饭期间在办啥案，心里惦着嫖娼的事，袁牧野那张恐怖的脸在他眼前直晃。
宫渡想起乡下见过女人后，袁牧野又来找他的情景。他不知道这些事该不该告诉李活。又一想，告诉又能咋，现在人都没了。
打发走服务员，李活低声说:“秦小天说的没错，姓袁的跑这里来，真是为了那点破事。”
“为何不在会上讲出来？”宫渡仍然觉得这件事没有隐瞒的必要。
“你傻啊，凶手身份特殊，这事能在会上讲？”
“他有什么特殊的，不就是一个教务主任？”宫渡说。
“有时觉得你聪明，有时又觉你格外笨。想想看，他是哪里的教务主任？”
艺术学院？宫渡差点说出口。他这一晚上，东奔西跑，脑子真是有点不够用。怎么把艺术学院给忘了？
李活接着道:“这次你得卖点劲，知不知道，这案还是我们抢过来的。”
“抢？”宫渡突然停下步子。
李活看着他发怔的样子，叹了一声，伸出手，在他肩上同情地拍了拍。带着戏谑的口气道:“兄弟，看来你还是年轻啊，要我说多少你才能明白，记住了，只要涉及到艺术学院，就不是小案子。”
“那你要我在会上说什么？”
“我就是想看看你在大案面前的果断处置能力，还有组织分析能力，这是老大交给我的任务。没想到你小子直接拿秦小天乱开炮，差点让会议偏了题。刚才你整得我很被动，知道不？”
宫渡想了想，好似没想明白，问:“调查案情，有啥被动的？”
李活笑一声说:“有些案情是需要保密的，哪怕在自己人面前，这点你以后就知道了。你想想，刚才要是谈起嫖娼，会议会开成啥样子？”
这点宫渡倒真没想过。不过他承认，李活说的对。有些案情真是不便公开讨论，尤其卖淫嫖娼这种事，涉及到当事人信息不说，也容易会把大家的关注点引偏。
“是我经验不足。”他向李活检讨。李活说这个没必要，今天你是第一次被推到重要位置上，出点小错是难免的，但接下来，我不容许你出任何问题，因为对手向我们发威了。”
“对手？”宫渡的脚步原又怔在了那里。直到李活喊了一声:“快点跟上，磨蹭什么？”
他才跟了上去。
走着走着，李活突然又问:“对了，今天你咋没晕血？”
宫渡也怔了一下，摸摸自己的头:“对呀，今天好奇怪，我咋一点都没晕。”
“装，你接着装。”李活说着话，步子又朝前迈去。宫渡紧跟着李活步伐说:“李队，我真的没装。我一直找廖健治，应该是他的治疗有作用了吧？”
李活停下步子:“廖健？宫渡，你真拿我当傻子啊？”
一语说的宫渡脸红起来。
李活也没穷追猛打，只是道:“这件事跟我没关系，我也懒得听那么多，不过你小子最好谨慎点，穿帮可不是好玩的。”
“我会的，我会的。”宫渡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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