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夜魅4
屋子里只剩了宫渡和梁文实。
梁文实让宫渡先把门关上。宫渡没吭声，按梁文实说的把门关上，而且打里锁上了门。
转过身时，梁文实已将枪放在桌子上，用力往前推了一把。
“如果你想立功，就过来拿起它，它里面只有一颗子弹，我不会乱动，知道你枪法很差，不想把这颗唯一的子弹浪费掉。”
“用不着。”宫渡回了梁文实一句。目光看也没往枪上看。他盯着墙上一副字画看。上面写着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卧薪尝胆。
很少有人在办公室挂这四个字的，宫渡后悔第一次来时，没把房间一切观察仔细。要是当初就看到这四个字，形势可能发展不成这样。
“院长心里有仇啊，而且是大仇。”宫渡说。
梁文实很痛快地承认:“是有仇，但这仇跟你没关系。”
“自然跟我没关系，那时候，我怕是还穿着开裆裤呢。不，让我算算。”宫渡煞模煞样地掰起手指头，还真算了起来。
他这样子让梁文实惊奇，梁文实脸上的神情变了。
宫渡算了一会，道:“要是我说的没错，这仇应该结在八年前，跟一起车祸有关。那时我已经离开风雷崖老家到县城上中学了，都快要高考了。”
梁文实眼睛差点竖了起来，使劲盯住宫渡:“八年前，车祸，你从哪知道的？”
宫渡淡淡一笑，表情很从容:“我也是刚才在门口忽然猜的。”
“猜的，我不信！”梁文实话音很重。
“真是猜的，我突然记起了一起车祸，不，准确说是两起，但只有一起跟院长您有关系，而且我想起了那起车祸中一同殉葬的一张脸。”
宫渡这话没说错。他的确是刚才瞬间想起来的。之前宫渡对梁文实，完全是另一种看法。对梁文实的怀疑，本身就是他提出的，他对此人没好感，认定他是苏凌风或是另外某个人的刍狗。但现在宫渡不这么想了。
他承认自己在这件事上，尤其对梁文实的判断上，出了大错误。先入为主，没怎么调查就给人家定了性，弄得钟好也跟着他的判断跑。
此刻，宫渡已是信心满满。他有意地提及八年前发生在银河市二环东路第二个十字雁子楼前那起车祸。原因是前面梁文实突然从桌子下举起枪的一瞬，他想到一件事。
那起车祸中，一支枪不见了。
这事并没有记录在案卷中。宫渡知道这把枪，也跟案卷无关。而是……
小二楼，跟李镇道二次见面那个夜晚，李镇道突然疯了一般打开所有灯，疯狂跳舞最后又因出尽了力气双腿发软，匍匐在地上的那个夜晚，李镇道跟他提起过那起车祸，重点还讲到了那把枪。
李镇道说那是秘密，全市的秘密，到现在知道的人没几个。
那起车祸除死了一个叫温远征的男人，还死了一个叫林可的女孩。
林可当时是李镇道最为欣赏的学生。
“可惜啊，一朵花就这么枯萎了。不，是被毁灭。”李镇道那晚的声音又在钟好耳边响起来。
对这个林可，宫渡一直没怎么在意。毕竟时间久远，他不可能对什么也过敏，更不可能把所有案子都关注到。他甚至不知道这个叫林可的女生是姓林还是姓别的，只知道她是艺术学院快毕业的学生，长得非常好看。
不只是好看，是太有个性。
这事李镇道跟他讲过。李镇道只要一提起这个林可，眼神立马会不一样。遗憾的是，眼里闪出的那束亮光，瞬间就会熄灭。
因为林可死了。
可这一刻，宫渡突发奇想，这个林可应该姓梁！而且他对梁文实跟林岳梅
宫渡看了一阵梁文实，避开林可这敏感话题，只说枪:“我虽不知道你这把枪从哪来，但我相信，它跟随了你多年。今天你也确实没想着开枪。好了，我们不提枪，谈谈别的可以不？”
“怎么谈，是你过来，还是我过去？”梁文实脸上仍然布满恐慌。
真的是恐慌。大约很久都没人跟他提及那起车祸了，世人都把它忘了。冷不丁让宫渡提起，一时还受不了。宫渡把一切看在眼里，心里越发有了数。他在想，将梁文实抓捕归案，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马上去查八年前那起车祸案。
可此时，他先得对付梁文实。而且不能把梁文实激怒，所以他把车祸案强行咽进肚里。
他们两人相隔有五步远。此时梁文实离枪的距离比宫渡近得多。梁文实让宫渡过去拿枪，宫渡能听得懂意思，梁文实是在打消他的顾虑。
宫渡相信，今天的梁文实，已经没了一点威胁。除非他想激怒他。
“没事。梁院长你请坐，我们还像第一次见面那样，我坐沙发。”说着，毫不犹豫地走过去，坐在了沙发上。
梁文实也像是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重新回到现实中，离开板桌:“既然要像第一次一样，那我得给宫警察倒杯水。”
说完，真就拿起纸杯，往热水器那边去。他做这些很从容，好像一点不担心这中间宫渡突然奔向枪。
宫渡很规矩地坐在那里，目光一直追随着梁文实，脑子里禁不住又想，他到底是不是林可的父亲？如果是，所有问题就都清楚了。
宫渡接过杯子，象征性在喝了一口。水太烫，差点烫着他舌头。他放下杯子，跟梁文实说:“今天我们可能做的不太周到，还望梁院长能理解，公安嘛，总是听见风就是雨。”
“闲话休说！”梁文实居然呛了他一句。
“那好，今天我啥也不说，就听梁院长您讲。”
宫渡刻意将这个您字音咬得很准。
梁文实忽然背过身去，怅望住窗外。背影传递给宫渡的信息，是这个男人有伤，巨大的伤。
怎么他碰见的人，都有伤？
宫渡感慨一番，原又盯住梁文实。
钟好、李活还有周喊雷几个在楼下，高大姐也在。周喊雷耐不住了，他已看了好几次表，见楼上还没动静，烦躁地说:“老大，你就这么放心？”
钟好不语。
李活从钟好的神思里猜出什么，也不敢乱说话。只是提醒似地恶恶地瞅了一眼周喊雷。
周喊雷见两位老大都不理他，更加急，一把抓住高大姐:“高主任，你跟他这么长时间，这枪哪来的，他怎么有枪？”
高大姐往后趔了趔，脸色一片苍白。
梁文实能拨出枪，高大姐也吓坏了，吓傻了，他怎么能有枪呢？
“少说两句行不，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李活一边训周喊雷，一边朝钟好脸上看去。
钟好面色凝重。打楼上下来，他就一直这个神情。像是被什么骇住了。
“不行，我得上去看看。”又过了几分钟，周喊雷还是控制不住地说。
“回来！”李活一声喝，伸手一把拽住了周喊雷。
周喊雷肚子一梗，不服气地道:“这什么事啊，我们待在楼下，让一个才入道的新手去冒险。老大，这事我想不通，我周喊雷对你不服气。”
钟好还是不说话，任由周喊雷说一些对他不利的话。
周喊雷又喊一阵，见没人理他，直接怒了，步子一迈，往楼上去。
“把他给我关起来！”钟好突然说。
李活一个箭步上去，反手扭住周喊雷。
“你们要干什么，放着嫌犯不去抓，反倒来控制我。”
李活用力一拧，周喊雷头上的汗就冒了出来，胳膊疼的再也不敢乱喊。
“关哪里？”李活回过身子问。
钟好看一眼高大姐，高大姐说:“楼下有个车库，我有钥匙。”
等把周喊雷关车库后，李活见钟好还站在原地，表情比刚才还要沉重，不放心地问:“老大，你对那小子，真有把握吗？”
钟好摇了摇头:“我比你心里还没底。”
李活不安地说:“这样不行，我得上去看看。”
“谁也不能看。”钟好说了一句，脸色愈发难看。闷了一会，又道:“碰运气吧，事情都是他招揽来了，只能让他去解决。”
请收藏本站：https://www.tushu9.cc。土书小说网手机版：https://m.tushu9.cc
梁文实让宫渡先把门关上。宫渡没吭声，按梁文实说的把门关上，而且打里锁上了门。
转过身时，梁文实已将枪放在桌子上，用力往前推了一把。
“如果你想立功，就过来拿起它，它里面只有一颗子弹，我不会乱动，知道你枪法很差，不想把这颗唯一的子弹浪费掉。”
“用不着。”宫渡回了梁文实一句。目光看也没往枪上看。他盯着墙上一副字画看。上面写着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卧薪尝胆。
很少有人在办公室挂这四个字的，宫渡后悔第一次来时，没把房间一切观察仔细。要是当初就看到这四个字，形势可能发展不成这样。
“院长心里有仇啊，而且是大仇。”宫渡说。
梁文实很痛快地承认:“是有仇，但这仇跟你没关系。”
“自然跟我没关系，那时候，我怕是还穿着开裆裤呢。不，让我算算。”宫渡煞模煞样地掰起手指头，还真算了起来。
他这样子让梁文实惊奇，梁文实脸上的神情变了。
宫渡算了一会，道:“要是我说的没错，这仇应该结在八年前，跟一起车祸有关。那时我已经离开风雷崖老家到县城上中学了，都快要高考了。”
梁文实眼睛差点竖了起来，使劲盯住宫渡:“八年前，车祸，你从哪知道的？”
宫渡淡淡一笑，表情很从容:“我也是刚才在门口忽然猜的。”
“猜的，我不信！”梁文实话音很重。
“真是猜的，我突然记起了一起车祸，不，准确说是两起，但只有一起跟院长您有关系，而且我想起了那起车祸中一同殉葬的一张脸。”
宫渡这话没说错。他的确是刚才瞬间想起来的。之前宫渡对梁文实，完全是另一种看法。对梁文实的怀疑，本身就是他提出的，他对此人没好感，认定他是苏凌风或是另外某个人的刍狗。但现在宫渡不这么想了。
他承认自己在这件事上，尤其对梁文实的判断上，出了大错误。先入为主，没怎么调查就给人家定了性，弄得钟好也跟着他的判断跑。
此刻，宫渡已是信心满满。他有意地提及八年前发生在银河市二环东路第二个十字雁子楼前那起车祸。原因是前面梁文实突然从桌子下举起枪的一瞬，他想到一件事。
那起车祸中，一支枪不见了。
这事并没有记录在案卷中。宫渡知道这把枪，也跟案卷无关。而是……
小二楼，跟李镇道二次见面那个夜晚，李镇道突然疯了一般打开所有灯，疯狂跳舞最后又因出尽了力气双腿发软，匍匐在地上的那个夜晚，李镇道跟他提起过那起车祸，重点还讲到了那把枪。
李镇道说那是秘密，全市的秘密，到现在知道的人没几个。
那起车祸除死了一个叫温远征的男人，还死了一个叫林可的女孩。
林可当时是李镇道最为欣赏的学生。
“可惜啊，一朵花就这么枯萎了。不，是被毁灭。”李镇道那晚的声音又在钟好耳边响起来。
对这个林可，宫渡一直没怎么在意。毕竟时间久远，他不可能对什么也过敏，更不可能把所有案子都关注到。他甚至不知道这个叫林可的女生是姓林还是姓别的，只知道她是艺术学院快毕业的学生，长得非常好看。
不只是好看，是太有个性。
这事李镇道跟他讲过。李镇道只要一提起这个林可，眼神立马会不一样。遗憾的是，眼里闪出的那束亮光，瞬间就会熄灭。
因为林可死了。
可这一刻，宫渡突发奇想，这个林可应该姓梁！而且他对梁文实跟林岳梅
宫渡看了一阵梁文实，避开林可这敏感话题，只说枪:“我虽不知道你这把枪从哪来，但我相信，它跟随了你多年。今天你也确实没想着开枪。好了，我们不提枪，谈谈别的可以不？”
“怎么谈，是你过来，还是我过去？”梁文实脸上仍然布满恐慌。
真的是恐慌。大约很久都没人跟他提及那起车祸了，世人都把它忘了。冷不丁让宫渡提起，一时还受不了。宫渡把一切看在眼里，心里越发有了数。他在想，将梁文实抓捕归案，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马上去查八年前那起车祸案。
可此时，他先得对付梁文实。而且不能把梁文实激怒，所以他把车祸案强行咽进肚里。
他们两人相隔有五步远。此时梁文实离枪的距离比宫渡近得多。梁文实让宫渡过去拿枪，宫渡能听得懂意思，梁文实是在打消他的顾虑。
宫渡相信，今天的梁文实，已经没了一点威胁。除非他想激怒他。
“没事。梁院长你请坐，我们还像第一次见面那样，我坐沙发。”说着，毫不犹豫地走过去，坐在了沙发上。
梁文实也像是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重新回到现实中，离开板桌:“既然要像第一次一样，那我得给宫警察倒杯水。”
说完，真就拿起纸杯，往热水器那边去。他做这些很从容，好像一点不担心这中间宫渡突然奔向枪。
宫渡很规矩地坐在那里，目光一直追随着梁文实，脑子里禁不住又想，他到底是不是林可的父亲？如果是，所有问题就都清楚了。
宫渡接过杯子，象征性在喝了一口。水太烫，差点烫着他舌头。他放下杯子，跟梁文实说:“今天我们可能做的不太周到，还望梁院长能理解，公安嘛，总是听见风就是雨。”
“闲话休说！”梁文实居然呛了他一句。
“那好，今天我啥也不说，就听梁院长您讲。”
宫渡刻意将这个您字音咬得很准。
梁文实忽然背过身去，怅望住窗外。背影传递给宫渡的信息，是这个男人有伤，巨大的伤。
怎么他碰见的人，都有伤？
宫渡感慨一番，原又盯住梁文实。
钟好、李活还有周喊雷几个在楼下，高大姐也在。周喊雷耐不住了，他已看了好几次表，见楼上还没动静，烦躁地说:“老大，你就这么放心？”
钟好不语。
李活从钟好的神思里猜出什么，也不敢乱说话。只是提醒似地恶恶地瞅了一眼周喊雷。
周喊雷见两位老大都不理他，更加急，一把抓住高大姐:“高主任，你跟他这么长时间，这枪哪来的，他怎么有枪？”
高大姐往后趔了趔，脸色一片苍白。
梁文实能拨出枪，高大姐也吓坏了，吓傻了，他怎么能有枪呢？
“少说两句行不，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李活一边训周喊雷，一边朝钟好脸上看去。
钟好面色凝重。打楼上下来，他就一直这个神情。像是被什么骇住了。
“不行，我得上去看看。”又过了几分钟，周喊雷还是控制不住地说。
“回来！”李活一声喝，伸手一把拽住了周喊雷。
周喊雷肚子一梗，不服气地道:“这什么事啊，我们待在楼下，让一个才入道的新手去冒险。老大，这事我想不通，我周喊雷对你不服气。”
钟好还是不说话，任由周喊雷说一些对他不利的话。
周喊雷又喊一阵，见没人理他，直接怒了，步子一迈，往楼上去。
“把他给我关起来！”钟好突然说。
李活一个箭步上去，反手扭住周喊雷。
“你们要干什么，放着嫌犯不去抓，反倒来控制我。”
李活用力一拧，周喊雷头上的汗就冒了出来，胳膊疼的再也不敢乱喊。
“关哪里？”李活回过身子问。
钟好看一眼高大姐，高大姐说:“楼下有个车库，我有钥匙。”
等把周喊雷关车库后，李活见钟好还站在原地，表情比刚才还要沉重，不放心地问:“老大，你对那小子，真有把握吗？”
钟好摇了摇头:“我比你心里还没底。”
李活不安地说:“这样不行，我得上去看看。”
“谁也不能看。”钟好说了一句，脸色愈发难看。闷了一会，又道:“碰运气吧，事情都是他招揽来了，只能让他去解决。”
请收藏本站：https://www.tushu9.cc。土书小说网手机版：https://m.tushu9.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