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夜魅6_罪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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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夜魅6

  谷春雨进来了。

  她在外面不住地敲门,并说:“宫渡,你再不开门,我报警了。”

  宫渡打开门,谷春雨发现,宫渡双眼湿湿的,明显是刚才流了泪。

  “你怎么了,干嘛把自己关起来?”谷春雨带着不安问。

  宫渡擦一把眼睛:“没事,想起了一些不该想的。”

  “是因为你岳梅阿姨吧?”谷春雨一边合上门,一边说。

  “我是想起了她。”宫渡老老实实回答。

  “我就知道,你的心思全在她上。”

  “为什么这样说?”宫渡感觉谷春雨话中带话,他对谷春雨的身份还有一连串的行为越发起了兴趣。

  “还问为什么,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谷春雨拿起拖把,将宫渡前面踩脏的地拖了一遍,然后去卫生间洗净了拖把。回来后她说:“我对你那些旧事不感兴趣,紧着敲门,是想跟你分析一件事。”

  “什么事?”

  “袁牧野死了,梁文实也被抓,我想屈颖的事,该有个答案。”

  一听谷春雨要谈的是屈颖,宫渡来了兴趣。

  “院长想说什么,请讲。”

  “这两天我又看了档案,宫渡我问你,他们急着改掉档案,是不是怕有人寻着孤儿院这条线索,找到屈颖,然后顺着轨迹,再从孤儿院找到艺术学院去?”

  “院长也这么想?”宫渡脸上闪过一层喜。

  “不这样想还能怎么想,不然那些人为啥急着涂改掉记录?”

  宫渡想了想,道:“可是你说的这人,会是谁呢?这个世界上,谁还会对屈颖感兴趣?她只有母亲,而且都知道,她母亲是个精神病患者。”宫渡说着话,凝紧了眉头。

  其实谷春雨说的这个问题,他已想了不知多少遍。可惜到现在,也没有答案。

  “那她父亲呢?”默了片刻,谷春雨说。

  宫渡想也没想就说:“死了。”

  谷春雨看了宫渡一眼,话中有话道:“死的或许不是她父亲。我是说,屈颖说不定还有一个父亲。”

  宫渡一愕,没想到谷春雨也有这怀疑。“您是指苏凌风?”

  他大胆把苏凌风讲了出来。

  谷春雨摇摇头:“应该不是他。宫渡,你是不是被吴月姝误导了?我对吴月姝不了解,但我感觉她虽然看着可怜,但心计很深,也或者,她心事很重。她的话,可以参考,但不能全信。”

  宫渡心头又是一震。但脸上,却不显出什么来。

  自从那夜看完断桥案卷宗后,宫渡对很多事,很多人,都有了不同看法。对谷春雨同样。虽然谷春雨的身份令他猜疑,但谷春雨对案件的看法,尤其对屈颖的关注,令他感动。

  宫渡现在的态度是,只要谷春雨帮他,他就诚恳接受。这对办案是有益的。

  “那么当年,岳梅阿姨还能跟谁?”宫渡将案卷里的内容再次想了一遍,很遗憾,对当年那起因断桥而发生的连环自杀案,钟好他们虽然提出了种种疑问,但对当时几个人尤其三个女人的关系,记录的却很少。

  宫渡从案卷里面找不到更多有价值的线索。这也是他至今迷茫的原因。

  起开始,他的确怀疑屈颖不是林岳梅和丈夫屈海波的女儿。当年跟林岳梅有过暧昧且传出很多风声的,只有苏凌风。而且到现在,吴月姝也认定死去的屈颖是苏凌风留下的孽种。吴月姝到现在还耿耿于怀。只要一提及屈颖,她的脸色马上就变得难看。

  随着林岳梅和伊雪芬的出现,以及后来发生的一些事,宫渡开始怀疑。尤其是跟苏凌风的几次接触,更让他对这一猜测产生了质疑。

  一次他跟罗云燕说起这事,罗云燕一听他将屈颖跟苏凌风联想到一起,马上警告道:“宫警官你想象力也别太丰富,你办案也许有一套,我不敢对你的案件说三道四。但你这么自以为是地将他俩想成父女,就太可笑了。你没结婚,感情方面的事,你根本无法懂。尤其那个时候,那一代人。”

  罗云燕特别强调了后面两句。

  宫渡极为不解地又问一句:“那个时代怎么了,那一代人又怎么了。男女之间,不就那样嘛。”

  罗云燕一听他这口气,更加带着讥讽道:“不就哪样?你对女人了解多少,你又对苏凌风了解多少?你还真把他想成十恶不赦了?我告诉你宫渡,苏凌风这个人,你是读不懂的,我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还没读懂他一半。”

  宫渡当时心里是窝着火的,一听罗云燕为苏凌风说好话,还把苏凌风说的这么深刻,反唇相讥道:“哟呵,知道护着他了,不容许别人说他坏话是不?”

  罗云燕突然正起脸:“我警告你,虽然你是警察,但也绝没有无端贬低别人的权利。我罗云燕不是护着谁,我做事只认一条,事实!别人说他脏说他坏,那是别人的看法,更多的是猜测,是跟风。我罗云燕却是亲身感受到的。我只知道他做许多事,都是没有办法,别人逼的。他有他的难处,更有他的无奈,这些无奈,别人根本理解不了,包括你!”

  那天的罗云燕态度很强硬,到后来,他们两个的天就无法聊下去。罗云燕骂他幼稚、偏激,感情用事,听到风便是雨,戴着有色眼镜去看当事人,这样怎么办案?

  后来竟说:“一个好的警察,应该想办法走进当事人心里,你走不了心,读不懂当事人,就永远搞不清案情。”这话对他冲击很大。

  自那天起,他不再观念先行了,不再想当然,他渴望能把所有的当事人都读懂。包括面前的谷春雨。

  “这就要问她自己了。”谷春雨沉吟半天,喃喃道。

  似乎,她也被这个问题困住。

  问她?她能说吗?宫渡摇起了头。

  这段时间,他不是没问过。那天带林岳梅去断桥,宫渡也有这个目的,就是想借断桥勾起林岳梅一些回忆,借机刺激她,让她把内心里压着的那些话道出来。

  本来那天是有可能的。是在往回走的时候。在宫渡的再三诱导下,林岳梅已经跟他断断续续讲起了当年断桥这边的故事,讲起了她们三个。她,吴月姝,还有伊雪芬。可就是快要接近故事核心也就是快要讲到屈颖的时候,他们突然意外地遇见了梅晶。

  跟梅晶分开之后,林岳梅的嘴巴,马上就闭紧了。再也不肯跟他多讲半句。回来的时候,林岳梅一路紧闭着眼睛,貌似异常痛苦。

  后来,宫渡仔细将那天撞见梅晶的情景回想几遍,仍然想不到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因为那天梅晶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用目光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掉头走了。

  至于她们两个,目光肯定是碰撞了的。可那么短的时间,能碰撞出什么呢?

  再说了,宫渡从没听说梅晶认识林岳梅。他将林岳梅从精神病院接出来的这段日子,他跟梅晶基本没见面。

  太多的谜。

  宫渡原将目光对住谷春雨。

  谷春雨又说:“还有宫渡,你不觉得林岳梅有时候在装吗?”

  这话将宫渡又骇一跳,本能地问:“伊雪芬告诉你的?”

  “不,是我自己观察的。”谷春雨说的很坦然。

  接着,谷春雨又讲出几件事。一是她第一次在廖健老爷子那套旧房子里见到林岳梅的情景。她进去前,林岳梅跟伊雪芬两人抱头相哭,两人脸上都挂着泪水。她进去后,林岳梅慌乱地拭去脸上泪水。她擦眼泪的那个动作根本不像是一个有精神疾病的人。

  还有一次是在廖健的诊所里,那天伊雪芬不在,跟廖健一块吃饭去了。她去的时候,林岳梅正在接受盲人师傅的按摩治疗。谷春雨在外面明明听见病室里有说话的声音,她还停住脚步,仔细听了几句。是林岳梅在跟叫王盲的盲人按摩师打听廖健情况,好像是在问廖健之前在哪里上班,有没有妻子?她敲门进去后,林岳梅却装起了睡,还打出轻微的鼾来。王盲草草按了又有五分钟,说钟点到了,拿起按摩包走了。

  谷春雨那天多了个心眼,一直坐在病床前,就当细心地照料林岳梅。心里却想,她倒要看看,林岳梅能装多久?没成想,林岳梅那天装了有两个小时,直到伊雪芬吃饭回来,进了病室,问谷春雨情况咋样?林岳梅才缓缓睁开眼睛,说,你们都在啊?

  更让谷春雨起疑的是,她将林岳梅接到孤儿院后。

  “我曾有意识地将小档案室的门开下,留出一道缝,又将档案柜里一些文件拿出来放在桌子上面,你猜怎么着,有人竟然夜里潜进去,用手电筒,翻看完了那些文件。”

  宫渡脸上的神色一下变了:“您怀疑是她?”

  “不是怀疑,我就在隔壁,我一夜没睡。”

  “院长您真的看清是她了,她哪来手电筒?”

  “这个就要问你了,我记得你好像有一把手电筒。”

  宫渡脸一白,下意识地就往口袋里摸。摸半天才记起,手电筒一直在他随身携带的包里。这阵包不在身边,放车里了。

  “不用找,她用完就放回去了。那天早上你起的很早,是去跑步了吧?”

  宫渡点点头。他有早起跑步的习惯,住在孤儿院这几夜,每天他都起得早。洪水河边的空气很好,早上跑步特别有感觉。

  宫渡忽然软瘫下来,感觉整个身子都不听使唤。他相信谷春雨没说谎,这种谎她编不了。

  “她为什么要装?”过了好长一会,宫渡才这么问出一句。这话更像是他在自言自语。

  谷春雨回答的倒是畅快,看来她的确是认真跟宫渡谈的,没有一点藏着掖着。

  “两个原因,一是装能救她的命。有人想让她死,她不敢清醒,只能装疯卖傻。二,她可能有更隐秘的事,这事铁定跟屈颖的身世有关。”

  谷春雨用的是铁定,而不是一个模糊词。

  “问题是,就算她想装,这么长时间,尤其精神病院这些年,她能装得像,别人一点都发现不了?”

  “这正是我紧着找你的原因,你先告诉我,梁院长这人,你怎么看?”

  “对他怎么看?”宫渡又被谷春雨的话惊住。

  “认真回答我,你是不是真的拿他当那帮人的同伙?”

  宫渡从谷春雨脸上读到另一种内容,这内容跟他最近的想法有种不谋而合。略微思考一会,他道:“之前我真是怀疑过他,可是……”

  不等宫渡说完,谷春雨又急切地问:“你了解他吗,你研究过他吗?”

  话到这儿,宫渡几乎就明白了,谷春雨这么急地找他,毫无保留地告诉他这些,核心问题还在梁院长身上。

  谷春雨到底知道梁文实什么,她这么迫切地为梁文实说话,又是为了哪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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