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影子2_罪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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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影子2

  宫渡跟钟好申请,说要去医院看望一下吴嫂,他心里实在搁不下,看一眼也行。电话里钟好狠狠冲他说:“你现在要看的不该是她,嫌犯外逃,梁文实还没把知道的完全吐出来,你还有心思看别人?”

  “不是别人,她是吴嫂。”宫渡说。

  “就是你娘也不行!”钟好恨恨地挂了电话。

  宫渡没有心思吃晚饭,这几天他一直在凑合。心情不好,胃口就很差。盛冰叫他一块去吃饭,说要介绍一位新队友跟他认识,区公安局的。宫渡现在哪还有心思认识别人,温航和刚子被通缉,队里已经传开他和二位的关系。个别地方传得很不靠谱。有人说他能到刑侦队,是靠温航母亲罗海力。还有说他跟刚子是发小,钟好把他招进刑侦队并让他加入到重案组,就是想利用他和刚子的特殊关系,引刚子出洞。

  没想刚子不出洞还好,一出洞,又整出一大案来。

  更有甚者,竟说刚子和温航所以能在警察赶到前逃掉,是有人通风报信。

  似乎有一种不好的风吹向他。

  宫渡借故要去汪响那里,推开了盛冰的邀请,在街头一家小饭馆吃了碗过桥米线。脚步不由自主又往艺术学院去。

  艺术学院的门房换了新人,两张面孔宫渡都不认识。坐在门口的高个子中年人看见他,起身询问,宫渡没说自己是警察。说警察反而会更麻烦,会被各种打听。

  宫渡随便编了个理由,说是来找朋友。结果中年男人刨根问底起来,问的反而被说警察更多。正懊恼呢,远远地一个声音响过来:“是宫警官啊,有些日子没见你了。”

  中年男人一楞:“你就是宫渡啊,不,宫警官,久仰大名。”

  宫渡没理中年男人这茬,转过目光看住耿长彪。

  自李镇道案后,耿长彪在艺术学院红了起来。不是办案中他发挥了多大作用,而是这人爱八卦。捕风捉影传播了很多。艺术学院那些好事的老师,常常围坐在门房内,听他八卦案情。宫渡警告过他,钟好也找他谈过话,可耿长彪这毛病改不了,每天都有大量的“料”曝给好事者。

  “宫警官,借一步说话。”耿长彪热情洋溢地走过来,低声跟宫渡说。

  宫渡本来想臭一顿他,又一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随了耿长彪脚步,往校园里走去。

  离开门卫房没几步,耿长彪就急猴猴地问:“宫警官,我们门房的老乔真的死在了麻古坡?”

  宫渡心头猛一震,收住了脚步,一双眼睛如探照灯似扫在耿长彪乌黑的脸庞上:“耿科长什么意思?”

  “呃,没啥意思,就是问问,问问。”他重复了两遍。

  “问问?”

  “嘿嘿,宫警官真是太厉害了,什么也瞒不过你。是这样的,前两天老乔家人找过来,说他们至今没见到老乔尸体。要说呢,失足摔下山崖,这也不怪谁,只能怪老乔走路不小心。那天呢,又偏巧喝了酒,你们警察也给了结论,这尸体嘛,是不是就该交给家人,人家不也急着发丧嘛。宫警官你觉得我说的对不?”

  “对,很对。”宫渡的口气极不友好,甚至带了恶意。他相信耿长彪肯定听了出来。但耿长彪仍然没打算放过这话题,厚着脸皮又说:“宫警官,我咋听人说,老乔好像没摔死,这事是真是假,莫不是你们把老乔送省里医院治疗了吧?”

  宫渡浑身的神经都绷紧了,耿长彪这些话,从哪来的?但他强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漫不经心问:“耿科长听谁说的?”

  耿长彪一直观察着宫渡神色,但宫渡的样子令他摸不着头脑。

  “乱听的,前几天好像有人在艺术学院说起过这事,我也觉得不可能。警察怎么敢在这事上撒谎呢,你说是不是?再说老乔又不是啥嫌疑人,警察犯不着在一个门卫身上做这种文章。只是老乔家人三天两头来,来了又闹着不走。他们闹闹不打紧,可各种传言趁势就起来了呢。”

  “老乔家人来闹过,我怎么没听说?再说要闹也是找我们闹啊,怎么闹到你这儿来了?”宫渡一副慢条斯理的样子。

  耿长彪呵呵笑出几声:“宫警官真会说话,哪能是我这儿,我说的是学院。老乔跟我不一样,人家是当兵转业,给大领导开过车。要不是当年那件事,指不定老乔也能混个一官半职呢。”

  宫渡心里咯噔一声:“哪件事?”

  耿长彪见宫渡一个字不透给他,反倒想从他嘴里掏话,遂小心起来:“宫警官你拿我玩笑呢,还能哪件事,就你查的那案子呗。”

  “我查什么案子了?”

  “车祸案啊,宫警官你不是在查当年那起车祸案吗?”

  “耿科长,谁告诉你我查车祸案了?”

  宫渡觉得耿长彪刻意跟他套近乎是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李镇道案后,警方并没将太多注意力放在这个保卫科副科长身上,只是在乔树根出事后,象征性地传唤过他几次,其中一次宫渡参加。

  就传唤情况看,耿长彪身上可怀疑的东西很少,他本来就一副科长,而且也非正式在编人员,这个副科长其实就是艺术学院临时性任命的,因为担任科长一职的温航对保卫工作毫无兴趣,所以必须得有一个人替温航操好这份心。正好耿长彪以前在一家国企干过这个,从国企下岗后,耿长彪自己折腾了一家保安公司。但后来出事了,他介绍到一家保密单位的保安居然是一名单位,这事对耿长彪影响不小,前前后后被调查了将近两年,最终虽然没啥事,但保安公司是开不下去了。只好托人介绍,来到艺术学院。

  宫渡突然想起介绍耿长彪给李镇道的是廖健。这事李镇道跟他讲过,还说廖健跟耿长彪关系不错,遂对耿长彪又多出一个心眼。

  就在宫渡打算跟耿长彪深聊一会时,耿长彪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耿长彪拿着手机往远里走了走,大约跟对方说了有三分钟时间的话,然后走回来,极不自然地笑笑,说:“宫警官是套我话呢,你要是真不知道,就当这话我没问过。宫警官你忙,我接班去了。”

  说完,耿长彪真的往教学楼那边去了。

  宫渡就觉得耿长彪这天有点奇怪,盯着耿长彪的背影看了好久,脑子里再次浮出廖健那张脸来。廖健,耿长彪,乔树根,当年的车祸案,车祸中死去的两个人……宫渡试图把这些联系到一起,可是费了半天劲,仍然没能找到一层必然的关系。

  而此时的耿长彪已经消失到教学楼另一边去了。

  宫渡来到小二楼前,就在他掏出钥匙准备开锁的一瞬,一只手摁在了他手上。

  宫渡回过头,摁住他手的竟是盛冰。

  “你怎么来了?”宫渡吃惊地问。

  “对你不大放心。”盛冰说。

  “笑话。”宫渡说着,又打算开门。

  盛冰将他手里的钥匙夺过来:“不打开它可以吗?”

  宫渡有点不满:“为什么不让打开?”

  “现在来这种地方毫无意义,不要再浪费时间了。”盛冰显得很有耐心。

  “你怎么知道没有意义?”宫渡烦躁起来,脸上也是不服气的样子。

  盛冰笑了笑,好像知道他会这样,道:“宫渡,别跟我犟,你这样下去会误事的。吴嫂在医院,她不在小二楼,还是跟我走吧。”

  “我不是为她来的!”宫渡一改在前辈面前的恭顺样,他并不是不拿盛冰当回事,而是此刻他的心情真心糟糕。

  “你骗不了我,吴嫂一出事,你便变得六神五主。这样子真不行,我们都没理由乱浪费时间,不管你信不信我,目前你得听我的。”

  盛冰的态度感染了宫渡,他心里的火气慢慢退去。盛冰说得对,吴嫂出事,他真的六神无主起来。他知道自己乱了方寸,可就是控制不住这种坏情绪。

  现在他需要有个人来纠正他。目前来看,只能是盛冰了。

  宫渡最终没进小二楼,跟着盛冰离开了艺术学院。往回走的路上,他一言不发,盛冰也没多说啥。回到局里,宫渡问:“找我什么事?”

  盛冰说:“想跟你碰碰案情。”

  “跟我碰什么,梁文实?”

  盛冰摇头:“不,我对梁文实不感兴趣,再说那案也不归我负责。我想跟你谈谈苏凌风,还有……”盛冰结巴了一下,终还是说:“还有吴月姝。”

  “这案子我什么都不知道,怎么碰?”

  “你先告诉我,想不想知道?”盛冰就像逗他一样。宫渡想也没想就说:“当然想!”

  盛冰出乎意料的,跟宫渡讲起了苏凌风一案的案情。

  九月十七号下午三点十三分,“110”接到报案,一自称是竹园保安队副队长的中年男人心慌至极地说,竹园别墅区有人杀了人,他们一个保安被打成重伤,生命垂危。

  接警后,“110”的三名警察立即赶赴现场。车子抵达06栋别墅时,两名保安候在那里。其中一位就是报案的副队长,叫石忠,年纪大约五十岁左右。石忠告诉警察,约四十分钟前他在对讲机里听到小区保安祁小顺电话,说有人私闯入六号别墅,他阻挡不住。石忠问,别墅主人在家吗?祁小顺回答说不清楚。

  石忠又问闯入者是什么人,祁小顺说是个肥胖的中年女人,像个捡垃圾的。

  一听捡垃圾的,石忠就道:“那就别让进,让她离开。”

  又过了一会,应该有十几分钟,石忠说具体时间他记不大清了。祁小顺在对讲机里报告,六号别墅又来了一年轻气壮的男子,二十多岁,说是女人的儿子。质问他为什么不让他母亲进去?祁小顺说这是私人居处区,你们没有进入证,当然不能进去。石忠也没多想,让祁小顺按制度办事。说完就跟另外两名保安到别处巡逻去了。

  他们在别处转了一圈,对讲机里突然传来祁小顺的救命声,同时夹杂着一青年男子的怒骂声,两人好像在打架。

  “我本来要赶过去的,但九号别墅也就是冥王星这家,主人说是丢了东西,非要我们进去看看。结果就耽误了时间。等我们在九号忙完,赶到六号别墅时,祁小顺血头血脸躺在地上,好像是被人暴打后拖到了花池那边。我和一名保安马上对祁小顺施救,让另一名保安去楼上看看。就一会儿工夫,去楼上的保安跑下来,大叫着说不好了,里面死了人。也就在这时候,我看见有两个黑影在竹林里奔跑,速度飞快。”

  “110”警察赶到后,别墅主人苏凌风倒在血泊中,身上中了两刀,情况非常危险。

  “110”这边马上报告钟好,钟好让他们打“120”,让医院立即派急救大夫过来,自己跟李活几个往竹园赶。

  钟好他们赶到竹园时,苏凌风仍在昏迷。几分钟后,救护车来了,检验中心的汪响她们也赶到,急救大夫查看了情况,说人还有救,就是得紧急输血。

  钟好马上指挥将苏凌风抬上救护车,同时让周喊雷们警戒现场。

  “苏凌风命大,挨了两刀,一刀只离心脏不到两毫米,凶手要是手腕稍稍再扭一下,估计就没命了。”盛冰说。

  “确定两刀都没扎中?”宫渡问。

  “没有。我见过医院报告,是老大让我看的。”盛冰说。

  “老大?”宫渡鼻子里哼出一声。

  盛冰听出这一哼的味道,说:“别这样,老大不让你参加,有他的理由。”

  “他不是说刀是刚子捅进去的吗,刚子会两刀捅不中?”

  “你也这么看?”盛冰眼里闪出几分兴奋,看着宫渡的目光热烈起来。

  宫渡却对这种目光毫无感觉,心情暗淡地道:“老大都定性了,我们怎么看有什么用。”

  盛冰知道他在闹情绪,开导似地解释:“老大那么讲,有他的考虑,但他讲的未必都是真相,你说是不是?”

  宫渡没做反应。

  盛冰又说:“我知道你对此案有不同的看法,快跟我讲讲。”

  “我没啥看法。”宫渡非常意外地说了一句。

  盛冰楞住了。过了一会,她说:“宫渡你啥意思,不愿跟我讲?”

  宫渡没正面回答,此刻他想躲开盛冰,躲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去。

  他不是不愿跟盛冰讲,而是这话题他面对不了。

  开小会时,老大刚说刚子是凶手,否定的声音就在他心里响了起来。可是现在,他却无法把自己怀疑的理由讲给盛冰,因为这里面还牵扯到另一个人:于红红。

  宫渡所以断定把刀捅向苏凌风的不是刚子,是因为他相信,刚子绝不会单独对苏凌风一个人动手,但如果他要动手,铁定是会把苏凌风跟于红红弄到一起。

  过了好长一会,宫渡转过身来,又问出一个老话题:“老大怎么看?”

  宫渡还是急着想知道钟好跟李活的态度,这对他来说,很关键。

  “他杀。”盛冰说。

  “废话。难不成这也能定成是自杀?”。

  盛冰笑了笑,她一笑起来,两个酒窝就深深的,很有特征。“还真让你说对了,有人就想让这案子定成是自杀。”

  又有人想定成自杀?

  “谁?”宫渡讶疑地问。

  “苏凌风啊。石忠几个赶到后,让一个叫韦光宜的保安进去过。韦光宜上了二楼,当时别墅里只剩了苏凌风一个,他还没昏过去,用手使劲地摁着刀口。据韦光宜讲,血就从他手掌底下冒出来。苏凌风满头是汗。他冲韦光宜说了两句话,一句是你别过来,这地上都是血。第二句是他是自杀的,欠钱太多,活不了了,跟别人没有关系。”

  宫渡听得一惊一惊,但没急着问什么,脑子里迅速转着这几句话。

  过了一会,他问:“确定苏凌风是这么说的?”

  盛冰道:“这个没有错,已经对韦光宜做过几次问讯,几次的话都一致。他转身要往外走时,苏凌风头一歪,才昏死过去。应该是实在坚持不住了。”

  “刀呢,他捂着胸口,刀在哪?”宫渡忽然想起了刀。

  “没刀。”盛冰回答得很简短。

  “没刀,开什么玩笑。不是说挨了两刀吗,怎么没刀?”

  “是没刀。到现在还没找到。”

  “难道被凶手拿走了?”宫渡脑子又开始乱了。“没有刀,他怎么会说是自杀?”

  “所以说不是自杀。”盛冰感觉是跟宫渡在饶口令。

  盛冰接着讲,后面进去的保安韦光宜也不确定他进去时刀在不在苏凌风胸口上,他说场面很吓人,他就看了两眼,吓坏了。

  “那吴嫂呢,这个时候的她醒过来了吗?”宫渡追着问。

  盛冰一愕:“什么醒过来?”

  宫渡脱口道:“不是说她被苏凌风打昏了吗?”

  盛冰哦了一声,好像有点怀疑宫渡怎么知道这细节?又说:“头是碰烂了,但没昏厥过去。老大他们赶到时,吴月姝躲在一楼阴面一个角落里,当时应该是吓懵了,双手,衣服上全是血。老大讲,把苏凌风抬上救护车,老大才发现她,但她神情呆滞,两眼空空,连问她几句,她都没有反应。老大看她头部有伤,这才将她送进了医院。”

  “目前人呢,伤势究竟怎么样?”宫渡再次紧张起来。

  “知道你最急的就是她。”盛冰突然没了严肃劲,似有所指地轻轻责怪一声,又道,“放心吧,吴嫂没啥大问题,当时她是吓坏了。”

  宫渡没在意盛冰语气的变化,知道吴嫂暂时没事,心里稳当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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